裴东刚从监狱里出来,就皱了眉头。
那时候漫天飘舞白雪,就像他的心情冰冷而有点茫然。他不明白,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裴少华,自己为了薛染一次让步,他会让自己永生都没有翻身之境。现在,却怎让自己出来了?
那个傻瓜又做了什么。
他不喜欢被人推着,于是自己用手把住了轮椅。他看见薛染就站在一颗白雪皑皑的大树下,抱着孩子,冻的瑟瑟发抖。他毫无防备的便有些眼睛模糊,于是他阖上了眼皮。
他已有些记不清,这三年牢狱之灾中自己有多少次就是梦见她这样可怜无助的样子才被惊醒,每每那时,他都会靠在墙壁静静望那轮永远阴缺的弯月,失去痛、痒、味、触后,唯一的心疼隐隐作祟。
于是她扑进他怀里时,他发现自己原来并不能再装出那凶悍的模样,胳膊,不受控制将她紧紧搂抱,好像要揉进身体里才能抚平这翻涌起的思念与担忧;就算已感觉不到冷与热,滚烫滚烫的血液,涌进心房,驱散了这三年如一日的死寂的孤独与冷漠。
他已失去感觉世界的权利了,但她就是他的心脏,是他的悲、欢、喜、怒,是他的五味交杂,牵肠挂肚。
但下一秒,好像冰河世纪涌来的寒气,冻结了他还没来及浮现的笑容,让他眸底聚起滔天的杀意。
他看见了他的染染额头正中那粉底掩盖不了的疤,还有她明显多出些茧的手掌,不用再去多余思考,他已经确定发生了什么。
他要杀了裴少华。
他对他的染染话说重些都不忍心,谁敢动她半根头发,自己一定叫他饱受无间地狱后再碎尸万段!他也能够做到,从他被裴少华胁迫入伙那天开始,他一直在演绎一个忠肝义胆的心腹,但从也没被他看透过,被他在身边安插了多少内鬼,连裴少华自己都说不清楚。所以这三年,他才没有派刀手进监狱断草除根,是他不敢做的太绝。
而他三年前放弃全部,甚至包括他的尊严,几乎缴械投降,也只是不想再让他的染染被卷入杀机四伏。但他发现他错了,他就不该对任何人心软,包括他的染染,只有他铁腕无情的强横霸道,才能换来她一世无忧无虑。那么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命数吗?对…大抵,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这么长,当时让他如下遗嘱般才落眉梢又上心头的唯一在意,只是在他离世前解决掉所有敌手,让他的染染余生能活的后顾无忧。
现在,他要夺回他的全部!暗杀掉裴少华,送殡后理所当然的重回坤成掌控大局,再以叔侄关系强行继承他海外赃款这种阴险毒绝的事,对他而言从来都只是一念间,就像没有薛染的出现,华盛早已被他吞并,芈承先亦已被他逼到不得不马首是瞻的地步。现在,他是褪去了辉煌,但还从没有任何人有过能将他裴东拉下神坛的能耐。
“靶~粑粑~”
可忽然的,这好似小丘比特天使般甜人的声线,却传入他耳朵,打乱了他思维。
“噗~”薛染忍不住的破涕为笑,她将头从裴东的怀里扬起来,掐掐圆圆肉嘟嘟的脸蛋笑说:“是爸爸,不是粑粑,你这小家伙…“
说着,她脸色却怔了怔,旋儿猛地想将圆圆从裴东身上抱起来;裴东却紧搂着他不撒开,于是她苦涩的笑道:“快放开,这小坏蛋是拉臭臭了。”
“我知道。“裴东脸上淡淡的笑容,微微用下巴摩擦着他的小天使的脸蛋:“再让我抱抱,抱不够。”
薛染眼睛顿时又湿涩起来,她看着他脸上的温柔与宠溺,如痴如醉,几欲溺亡。
“我…把公司给裴少华了,或者说是全部,房子,车子,存款,首饰之类…”她犹豫会低头说道,然后露出有些牵强的笑容:“但没关系,戒指我还留着,而你出来了,还有什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