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银子,每回一看账册,心就不由得阵阵抽痛。
不拿别的说,闻氏一族那些旁支的家族人口不少,婚丧嫁娶这种人情俗事就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遑论其它的支出。
以前闻巽到底是怎么平衡这些银两进出的?
闻择、闻易趁着休沐日来找闻巽,这是兄弟俩商量好要把庶务还回去呢。
“我说过,我已经不管这些了。”闻巽重申自己的立场。
“你不管,谁管?”闻易就是个肚子藏不住话的,这一年他可憋坏了,钱氏的银钱管得越来越严,小妾和姨娘们一个两个都不消停的向他讨钱花用,他已经拮据得一年都没有抬姨娘进门了。
“三弟。”闻泽还想动之以情。
这一年,他的情况虽然不像二弟那样惨,但也有点冷飕飕的感觉,他的面子向来都是三弟做给他的,而他也是到后来才发现,自己那些花销三弟走的从来都不是公帐,是从他私人的腰包里掏出来的。
族中长老和他都暗自震撼,三弟究竟有多少私产?这事没有人知道,问娘,她也说不知道,三弟要是真的不管庶务,这可怎么办?
“大哥……”闻巽知道大哥要说什么,可他先发制人。“我从十三岁管了你们觉得是烫手山芋的庶务,一管将近十年,这是兄弟情分,可是如今的我已经不适合再去chā手。”
闻泽一凛。也是,老三从小就比他们两个为人兄长的要出挑,无论哪方面都胜过他们许多,当初让他管这摊子庶务,身为兄长的他的确是想压他一头,可这些年他就算看似没有往仕途这条道上走,如今凭自身的能力,位居一品,连他这大哥在朝中见了他都还得向他见礼,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去周旋那些唆唆的帐目和人情世事了。
“老三,我们也不敢要求你再回去管这些,但起码你教教我们这一大摊子事该怎么办?”闻易可不想再继续这么消耗下去,他快坐吃山空了呀,手上没银子的日子真的很痛苦,手脚完全施展不开。
闻巽瞥了眼都快急红眼的二哥。“要嘛,从族里找一个大家都能认同的人出来管,要嘛,让族里的人各自管各自那一块。”
要他说,族老和他那些叔父们会选第二条路,能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的银钱才是银钱,至于要怎么分配,他该jiāo代出去的已经都jiāo代好了,剩下的那些,真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闻泽和闻易两兄弟jiāo换了尽在不言中的一眼。
看起来好像只有这条路走了。
闻巽剪着手,无事一身轻的穿花拂柳,心情好,看着花鲜树翠,站得高了,从茂密的树影间隐隐能看见十乐院的院落。
托紫嫣红开遍的景色宛如锦绣堆就,韶华盛极,彩蝶翩,庭院花红柳绿,碧穹蔚蓝澄澈如玉,阳光特别的好,小姑娘带着香淳在剪花,她穿着米白小衫,紫色纱裙,挽着小小的髻,缀着珠花,有种异样的可爱。
他那些面对纷扰一刻不得安宁的心,在见到她的同时得到了最大的抚慰。
“纂儿。”他浅浅一喊,特别婉转,好似藏了千言万语。
纂儿没防备,猛然一哆嗦,全身酥酥麻麻的,如同触电一般,半晌回不过神来。
当她看到闻巽迈着大步朝着她而来,他穿着湖蓝细布袍子,心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呼之yù出,一时间,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他闲闲站定,“我终于能好好的看看你了。”那话语说得好像他有多艰难才能见她一面。
“你手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她的心还微微地颤抖着,她严重怀疑他会听见她的心跳声。
他接过她手中的花剪,眼睛朝着她长高一截的身量瞄去,随手剪了串紫藤,“我有一个月的假,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