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惊惶,思绪纷乱复杂得无法形容,头一阵比一阵疼,蓝凤祭睁大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喃喃,“不会的,不可能……”
不是梦,剜心的痛,漫长的煎熬,临死前的满足和憾恨,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的。
要她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时光倒流,一切重新开始。
她重生,却不是涅磐,那曾经发生的,是即将重演还是命运另有安排?
她该喜还是该悲?
悲她将带着那样不堪的记忆活着,前路未卜,甚至是残酷的循环,喜她有机会改变一切……
是的,改变。
一抹冷光在蓝凤祭眸中闪过,手心沁出了些许细汗,任是这些年修得了稳沉的性子,一颗心也不由得微微战栗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德乾十年的开春,她是在和洛九歌修炼赤玄一品的功法,煌离大陆的功法品阶由下而上,依次是白玄,青玄,紫玄,黑玄,赤玄,墨玄,宗玄,神玄,每玄又分三品,一品最高,三品最低,九歌年十八,她年十七,已经修炼到而立之年才有的水平。
她还想起来,每日快要练到吃饭的时候,九歌就会回琉默居取来吃的,师父早已为他们备好饭菜,有时也会让他们适当地饮一点酒。
可是,她似乎忘了很多事,只不过对于梵容和洛九歌比较清晰……
那么漫长的一个过程,记忆中模糊无比。
“凤祭,你是不是生病了?”
洛九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皱起了修眉,“奇怪,没事啊。”
蓝凤祭慢慢平静下来,将曾经所有的波澜和恩怨压下心底,唇角浮起一抹笑来,“就是做了一个噩梦,现在缓过来了。”
她拿起搭在篮子上的手帕,将脸上的细汗擦干,长睫在风的吹拂下轻颤,一双眸子犹如小鹿受到惊吓之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兢兢清寂模样,分外惹人怜爱,洛九歌眸子一痴,“梦见了什么?”
“梦见你当上了帝王,地位尊崇,享尽荣华,就拿我当陌生人了。”
蓝凤祭揶揄。
“所以你那么害怕,那么难过?”
心中仿佛被什么轻轻撞击了一下,洛九歌柔声问,一双墨澄若星辰的丹凤眸盈满怜惜。
蓝凤祭点头,抱着膝盖,头垂了下来,“就怕错付年华,不得长伴。”
看不到她的脸,但她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让他的心微微扯疼,洛九歌一叹,将她拥入怀中,“凤祭不怕,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也是唯一。”
蓝凤祭喉咙一涩,这样的话,任是梵容那样高冷肃穆的男子,也曾挑着她的下巴许过。德乾帝昏庸残暴,怠于国事,国力每况愈下,朝廷关系恶化,各地不断揭竿而起,虎视眈眈的三大候王和其他力量在一年前已开始公开争夺,并形成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德乾帝位形同虚设,康夙朝随时有崩解的可能。
再是半年,实际上是朝惜王洛恒世子身份的洛九歌,就要学成出山,进入硝烟弥布的战场和险恶的政治漩涡之中,与清穹王梵勒世子梵容,九乾王白凰世子白迦南形成乱世三公子对峙之势,自然,还有不弱的明济王司马普世子司马桑连,渊王欧凰世子欧君仁,但与三公子相比,势力和谋略都要逊色了三分,最终难成大气候。
在那一段时光中,最后是梵容和洛九歌划天下而治,并立下互不侵犯契约,坐拥半壁江山,梵容却违背了誓言,决绝得一如承诺的样子,九歌,九歌你此刻的话,可是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中,可不要……
蓝凤祭轻轻地笑了,“饿。”
九歌松了她,打开篮子,将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取出来,“还以为你在勤快修习功法,原来是在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