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暮色来得有些迟,夜风阵阵,天边的一轮残月淡得不着痕迹,连月华也被吹散了些。
用过晚膳,月吟闲来无事在庭院中舒展筋骨,才忽然记起一事——如果七王爷没有说错,她先前分明寄居在何府,好端端地怎么竟又到了笙箫楼中?
白日里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逐渐在脑海中现出轮廓,望向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假山丛林,她眸中逐渐多出一抹疑色。
何歆儿对她的敌意可谓众目昭彰,从今日的种种要挟来看,分明早已知道了此事,难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何家所为,为的是毁去她的清白,毁去那一纸婚约?
虽然有些不愿承认,但眼下唯一能证实这怀疑是真是假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个冷面王爷了。
从下人口中打听到七王爷此刻在別苑,月吟径直便去了。
待她走远,一旁的几个丫鬟才面色古怪地议论起来:
“人人都知別苑是咱们王府的禁地,这秦姑娘,是想被王爷砍脑袋不成?”
“砍了脑袋才好呢,想勾引咱们王爷,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月吟走得急,倒也没顾得上什么叩门之礼,推开別苑唯一的一间厢房,便见房中烟雾弥漫,宛若仙境,隐约可见两道人影,其中一道异常眼熟,定是那冷面王爷无疑。
正要说话,一股辛辣的气味钻入鼻孔,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一人已悄无声息来到眼前,三千发丝白得像雪,幽深的瞳孔一清二楚地映出她的脸,也映出了她眉宇间那呼之欲出的诧异。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憋了半晌,她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你破门而入,就是想问本王这个?”七王爷的面色颇不好看,一身衣裳更是怎么看怎么怪异,好像比平日里单薄不少。
长袍下,胸膛的弧线一览无遗,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宽阔厚实得恰到好处。
“咳,当然不是”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月吟一不留神就瞧见了他身后那硕大如鼎的三足香炉。
袅袅烟气正从炉中升腾而起,而一旁那弯身拨弄炭火的人,不是许久未见的景荣是谁。
大晚上的在房中焚香会“友”?
“七王爷,你的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清新脱俗啊。”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又是你!”
四目相对,景荣也认出了她,一张古铜色的脸立刻就变了形,回想起月吟先前的“斑斑劣迹”,愈发心生警惕:“你还想来勾引王爷!”
“勾引?”月吟挑眉看着他,“我若想勾引你家王爷,在青楼时为何要逃之夭夭?”
“这”景荣不由有些结舌。
一年前,月吟偷看七王爷沐浴一事,可谓众人皆知,若说此女未怀鬼胎,他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可在青楼时那唯恐避之不及的举动,又着实令人费解
见他防贼似的提防自己,月吟都有些为他着急:“放心,有你景荣景公子在,谁能将七王爷的魂勾走?”
“我不姓景。”景荣没好气地纠正。
“那姓什么?”月吟故意问得一脸好奇。
七王爷的面色似乎变得更黑了些:“景荣,你先出去。”
“王爷?”景荣眉头一皱。
等得太久,这熏香的药效可就无法控制了
“出去。”七王爷的语气有那么一丝冷然。
抱了抱拳,景荣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合上门时,还朝月吟投来满是敌意的一瞥。
这神色,落在月吟眼中自然就成了嫉妒。
听闻骊国国法森严,竭力压制男男之风,否则这二人说不定还能修成正果,真是可惜啊可惜
门嘎吱一声被关紧了,香炉兀自袅袅生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