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秋蝉而不是冬绫,便是看着秋蝉鬼主意多,事情拎得清,如今,却不知杜统领可否已然发觉她不见了。
杜芷书抿着唇不肯吃药,反是指着侧边的书桌,复又模仿着写字的动作,情绪很是激动,小姑娘半天才明白过来,笑道:“姑娘要写字?”
杜芷书笑开,这丫头还算机灵,遂赶忙点头。阿雅也很听话,将汤药放在床头案几上,便转身去取过纸笔,杜芷书赶紧在纸上写划,写完一句又是一句: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你的主子是谁?为什么困着我?
心里其实有很多很多疑惑,可纸张总是有限,她且先写了这么四句,而后将纸张递给阿雅。
阿雅接过纸张,有些不明所以,显示看了看纸张,而后有看了看杜芷书,“姑娘给奴婢这个做什么?”
因为说不出话,杜芷书着急,用力的戳了戳纸张,焦急地看着阿雅。
阿雅起先疑惑,突地反应过来,道:“姑娘是有话和阿雅讲?”
杜芷书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点头。
阿雅挠了挠头,拿着纸张讪笑:“可奴婢不识字啊,不过,这是字么?怎么和大人们写的不一样?”
一句不识字,让杜芷书陷入绝望,她怎么会以为鲜卑的丫头会和建安城里贵家府上的丫头那般,从小跟着小姐也能识文断墨。
“姑娘还是先喝药吧,等姑娘病好了,大王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姑娘有话只管和大王去说,大王识字的。”阿雅说完,又弯腰去案几上端起汤药碗。
大王该回来了?这话却是让杜芷书一愣,她一直觉着,慕合若虏了她来,定是用作威胁陛下之用,可阿雅口中的大王却并不在这?并且,要等她病好才能回,依照她现在病弱无力的情况,怕是得好一段时日,那囚她在此的意义何在?
况且,从阿雅的口中,总感觉她和大王关系很是亲近,可在她印象中,她与慕合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虽然当初被慕合所救并由着他亲自送回了宜寿宫,但那次她昏迷着,他们并没有交谈,怎么都算不得熟悉。
“姑娘为什么不肯吃药!”阿雅语气愈发着急了,汤药喂到杜芷书口边,她却迟迟不张嘴,让阿雅红了眼圈:“图墩大人交代了,让奴婢一定要伺候好姑娘,若姑娘有点不好,可是要把奴婢送去军营的,奴婢可不要啊!”
抽泣了几声,又是说道:“姑娘可是觉着自己身子好了,不肯吃药?巫师说了,这药不能断,起码得吃上一个月的,如今才六天,姑娘一醒就不肯吃了,还不如昏睡着听话。”
说完,转身往后,不知道去干什么,倒是杜芷书愣愣地反应着,六天?她竟然昏睡了六天?被袭之事,恍若就是昨儿的场景,怎么会突然就过去了六天?她却不知道,这六天里,她昏迷不醒却不断被灌着汤药,而三天前的河阳,军营中的陛下却是一脸阴霾,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
阿雅很快走回来,手头却是多了一面铜镜,对着杜芷书道:“姑娘好生瞧瞧,可不是憔悴得很么,不喝药可行?”
杜芷书抬头,却差一些被镜中的自己吓到,铜镜里只一个面容苍白,满脸红点遮掩了容貌的女人,梳着鲜卑的麻花辫,像是个未出阁的鲜卑姑娘的装束。
双手覆盖在脸上,杜芷书先是捏了捏自己,感觉到疼痛,才知自己不是在梦境中,遂突然发起狂来,用手用力抹着这些红点,只想把这些碍眼的红斑除去,然而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好像长在皮肤里头一般,比她吃了花生过敏起的疹子还可怕。
她这般激动的模样,倒是惹得小丫头大惊失色,上前去阻止,“姑娘别挠啊,这些红斑不能抓破的,否则更糟糕!”
正在慌乱之际,汤药一倾,打碎在地,杜芷书很快反应,趴着身子用手去够着了一块碎片,立刻抵在了自己的喉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