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深夜才归,第二日一大早又得准备出行,本担心娘娘会有疲色,然早晨见皇后神采奕奕,才让秋蝉放心下来。
锦荣殿里这次陪着娘娘一起远行了,只有秋蝉和白狐,本来冬绫也执意想跟着,怕秋蝉一人照顾不周,但想想此次不是游山,而是随军御驾亲征,带太多人伺候反而显得出格了,加上吴嬷嬷身体不好,冬绫留下来照顾着更是妥当。
再次站在紫宸殿高台之上,上一回还得追溯到帝后大婚那日。而今,重光帝依旧与皇后相携,祭拜天地。
许久不见的张太后,这回也拖着病弱之身前来送行,双眼朦胧,可见对儿子的依依惜别,杜芷书倒是好奇,当年陛下送去鲜卑为质,不知张太后可也是这幅模样。
送行人群里,表情最让人不落忍的则是宸妃,边关离她的家乡那般近,离她的亲人那般近,可却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去的地方,从嫁入大梁宫的那一刻,她应该就知道,她再回不去鲜卑,生死,都在这大梁宫。
杜芷书越过人群,走近李昭仪,轻轻搂了搂她,依稀是往日的那份姐妹情深,却不知此时两人心思各异,若说这次去边关,杜芷书最遗憾的便是原本准备好了接下来招呼李昭仪的种种招数,却得被迫搁浅,就且让她再安然一段时间吧
马车越过群臣,缓缓往宫门行驶,杜芷书看见了人群最前头的父亲,还有父亲身后的三叔,他们戎马一生,边关当家,临老,却只能目送儿女前往,父亲眼中的那份情绪杜芷书看在眼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即便暮年,亦是壮心不已。
朝父亲看了最后一眼,秋蝉才是放下帘子,杜芷书倚靠着软软的椅背,闭目,听着马蹄走过大梁宫门c建安城门,驶向未知的信州城。
一
他们一行至边关已是半月后,一路上为了赶路,并未怎么好好休息,一入信州城,已是百官相迎,重光帝还来不及歇脚,就与几位将军去书房商议军事,见杜芷书一脸疲惫,心知这一路奔波辛苦了这位自小养在深闺的娇娇女,虽然她路上一言不吭,毫无抱怨,但陛下难免愧疚心疼,则让秋蝉伺候着她先去休息。
杜芷书睡醒后,陛下还在房中与众人议事,她则自己在府里走了走,住的是信州刺史府,自然比不得皇宫内院,也比不得杜家大宅,只随意走了一圈,已是将府里上下逛完,正闲闷之际,恰巧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小厮,多看两眼便认出那是杜凯身边的人,以前在建安见过几次,小厮也认得她,赶紧上前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杜芷书抬手:“行了,在等你家主子?”
“将军和陛下正议事,奴才只得在府里等着。”
杜芷书扭头,突然问道:“你可知杜熙将军葬在哪里?”
小厮一愣,讷讷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正好带本宫去祭拜下杜将军。”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跪地:“奴才不敢!”
“怎么?杜将军葬的偏?”杜芷书犹豫了。
小厮摇头,“杜熙将军的墓就在城外,靠近我军营地。”
杜芷书这才放心下来,若是离得远,她倒还真不好去,陛下亲临信州城,鲜卑的探子怕是早就在城外盯着了,她一出城落入了圈套倒是麻烦,但若在我军营地,便无需担心了。而后吩咐秋蝉,道:“你让杜统领带上三百名近卫,随本宫一道去营地。”
秋蝉先是一愣,而后默默退下去。
一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那样的草原之景,杜芷书从不曾想过有生之年能亲眼所见,之前在书中读到关于漠北的诗篇,心中神往已久,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上,更是激动万分,这样的美景,本是属于的大梁,岂容鲜卑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