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戌时,重光帝再次走进杜芷书的寝殿,身后十名公公陆续将一累累的奏折放置在桌案上,而后静静地跟着何公公一起退了出去。
几乎是昨日情景的重现,杜芷书仍旧坐在自己的桌案前翻阅着话本子,然而重光帝却并非如昨夜那样行至自己书桌前批阅奏折,反是走近了杜芷书。
“书都拿反了,皇后这是在练习倒背?”
头顶传来重光帝认真的询问声,重光帝说话素来不苟言笑,杜芷书却总觉着这话语里头就是有一丝笑谑,发现自己果真将本子拿倒了,霎时尴尬得不行,却仍旧装着一副平静的模样将书本翻转过来。
“皇后禁足期间,就是看这些静思己过的?”
听罢,杜芷书抿着唇,“臣妾已经将《女诫》七篇看完,明日会再誊写几遍。”
“何须等明日,现在不是正好闲着?”
杜芷书蹙眉,终是转身正视重光帝,恭敬道:“臣妾遵命。”
杜芷书隐忍着怒意摊开纸笔,正要抬手研墨,才发觉砚台边累着厚厚一叠本子,杜芷书不曾记得有在桌案上放这么一叠书,遂取过其中一本翻看,却是吃惊,再抬头,重光帝已经坐回自己的书桌前专注批阅奏折。
数了下,一共七本,是她平日最爱的话本子,她这几天正愁没有故事可看,如今只觉幸福来得突然,心中怒意全消。
杜芷书将视线从陛下身上收回,倒是认真地研墨,开始抄写《女诫》。屋子里最后只剩下轻轻翻阅奏折的声音和写字的沙沙声,倒是和谐的很。
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宁静,只听外头紫瑶说着:“娘娘,您的宁神汤熬好了。”
杜芷书心下疑惑,她何时吩咐了紫瑶熬汤?紫瑶也知她一直没有晚上喝汤的习惯!虽是这般,还是准许了紫瑶进屋。
紫瑶将托盘上的汤碗放置在桌案上,抬头见陛下一直专注于奏折,并没有往这边看过来,才是从托盘底下偷偷拿出了一瓶烫伤药一并放置在桌上。
杜芷书蹙眉,扭头看向紫瑶,紫瑶却是朝杜芷书微微一笑,不待杜芷书说话,就先行退了出去。
杜芷书知道身边这些丫头的心思,都希望她能趁着这个档口得了陛下的疼宠,倒是帮她想得周全。
原本认真抄写《女诫》的心情荡然无存了,每写上几个字,杜芷书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瞥向那放置在一摞话本子后的烫伤药,然后心情愈发烦躁,一连写错了好几个字,纸张被换了一张又一张。
“皇后过来帮朕研墨吧。”
突然听见重光帝的说话,杜芷书一愣,抬头发觉重光帝依旧是低着头,提笔正批阅着奏折,并没有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却又好像知道她此时烦躁的心情似的。
杜芷书放下笔,最后瞥了眼那瓶烫伤膏药,还是罢手没有去拿,只若无其事地行至陛下的书桌前,拾起墨锭。
研墨时仍旧漫不经心,一个人侧着头,火场里断断续续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那时她神智不清,许多事情记不得太清楚,但还是有隐约的记忆,那日火势很大,嗤嗤的火苗声和扑通的重物落地声交织在耳边,陛下抱着她出来时,她好似曾听见几声闷哼,却没有力气睁眼
“皇后这研墨的技巧也是奇特。”重光帝的声音再次传来,杜芷书回神,才是发觉两指之中的墨锭不知何时移出了砚面,在桌面上画着圈,墨汁晕染开来,甚至有一些墨水沾染了一旁奏折的一角。
杜芷书放下墨锭,低着头:“臣妾该死,臣妾竟一时大意污了奏折。”
“皇后在想什么?”重光帝停下手中动作,抬头认真看着杜芷书,问着。
“臣妾,臣妾只是在想《女诫》中的训诫,一时出神。”
“是吗?”
重光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