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撞了个正着。
“你你救了我?”一出口,她便后悔了,难听的嗓音使她羞于启口,残破的声音想说出动听的话语,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秦歆望着欲言又止的芷兰公主,以为她是为了自己的嗓子而难过,心中多了一分愧疚,若是他早点赶到,若是他早点想到性情刚烈的芷兰公主会做出这般决绝之事,他决不会在大明殿逗留许久,是他疏忽了,才酿成大错。
两人心中各有计较,回避着不看对方的眼睛。
秦歆轻咳一声,沉声道:“感觉好点了么?”
“嗯,好多了。”芷兰公主言简意赅,似不愿多说一个字,她恨不得惜字如金。
“对了,你的嗓子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由于窒息太久,勒坏了嗓子。”秦歆第一次觉得向人说出真相是多么残忍的事,他没话找话,“要喝水么?”
“不用。”芷兰公主连忙摆手,秦歆收回牛皮水袋,细细地打量芷兰公主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一醒来我就告诉你坏消息,实在是折煞风情,可我转念一想,板上钉钉的事,我也没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嗯。”
“卫太子登基为新皇。”秦歆目不转睛地盯着惨无血色的芷兰公主,伸手握住芷兰公主冰冷的指尖,淡淡地说,“公主,其实卫太子是你姑姑的亲生儿子。”
“什么?”芷兰公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秦歆的骇人之语,她反手抓住秦歆的衣袖攥在手里,冷汗湿透中衣,身子忽冷忽热,她脱口惊呼,“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明白。”
秦歆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芷兰公主惊得目瞪口呆,她诚惶诚恐地问道:“卫太子真的是姑姑的儿子,我的表哥?!”
“是的。”
“这么乌龙的事,竟然发生在姑姑身上,先帝好狠的心,为了自己的皇位和万里江山,将一对母子逼入绝境,此生他们是难以同室而处,相安无事。姑姑她还好么?”芷兰公主迫不急待地想要知道钱太后的下落,她直勾勾地瞧着秦歆。
“你姑姑不肯再住在宫里,毅然搬到皇家庙堂里,带发修行,诚心向佛,斩断俗事情丝,要一个安宁的栖居之地,此生不再踏入皇宫。”秦歆说完这句,一双寒潭似的冰冷眸子漾着几许柔情。
芷兰公主怔怔半晌,眼中渐渐发热,她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哽咽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转念一想,姑姑平安无事,卫太子总得师出有名,有人承担这副失败的担子吧!她慌忙问道:“我的家人呢!”
秦歆一双冰冷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他沉默地转身,抿紧薄唇,握牢缰绳,打马前行,正当她以为他不会开口回答时,他却低低地开口,“钱氏一门因谋逆之罪,被灭了三族。由于钱氏一案牵连之众,新皇他网开一面,只是摘掉了钱氏一族的羽翼,统统打发到边疆,眼不见心不烦。朝堂上,一夜之间全换上了拥护卫氏的臣子,不愧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会喜欢留着旧臣整日在耳边唠叨不停。”
秦歆顿了顿,接着说:“话又说回来,宫里少了两个主子,一个便是你芷兰公主,还有一个是傀儡废帝,他不翼而飞了。新皇将恢弘深广的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废帝。”
“你说弘儿不见了,他那么小,又碰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宫变,会去哪里呢!他不会遭了毒手,却被新皇掩盖了真相。”芷兰公主心有余悸,卫琛杀掉钱弘是顺理成章之事,但为了此事而遮遮掩掩,又说不过去。
“新皇还没有沦落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他确实找不到废帝,即便掘地三尺他都挖不到那小小人儿。”
秦歆笑了,芷兰公主晃神,马车一颠簸,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后跌去,秦歆手快,百忙之中拉过她的手,芷兰公主跌入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