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便是五年,五年的时间,他用五年的时间来认识一个人,用五年的时间认清在钱皇后面前低头是不行的,因为钱皇后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她看谁顺眼,谁就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看谁不舒服,那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益。
在这难捱的五年时光里,他日夜面对使他们母子分离的妖妇,若是将她恨入骨髓,岂不是遂了妖妇的心愿,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正中钱皇后下怀。所以,即使他对钱皇后有天大的怨气,他面上依然风流不羁,潇洒淡雅,他要为自己的母妃争一口气。
他经常偷偷地藏在母妃回寝宫的必经之路,远远地看着母妃清瘦的背影,心里总涌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忧愁,父皇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好男儿,受再大的委屈也不会轻易掉眼泪,可看着母妃日渐消瘦的双颊,他总忍不住要流泪。
事到如今,即使非常非常想念母妃,他也只是甩开宫人,一个人坐到高高的屋檐上,清冷的月光勾勒出瑞兽祥和的模样,他就静静地躺在瑞兽旁,仰望着光芒如海的夜空,聆听清风吹动松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此刻,他觉得静极了,静得他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入他眼中的只有璀璨星光和星光下偶尔漂浮的黑云,就这样吧!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烦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储君,也不是失去母亲庇护的小兽,只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少年,倚着清风,听着松涛,望着星空,躺到天明。
漫长的夜终究会过去的,他迎来的不仅是晨光,还有那令人难受的风寒。当他回到自己的寝宫时,这才发现寝殿里乱成一团。兵荒马乱的,好像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搏斗一般。
他晕乎乎地躺到榻上,一沾枕,酣然睡去,吓坏了伺候的宫人,又是一场纷乱,闹闹哄哄的,吵得他睡不踏实。
他一醒来,入眼的都是生面孔,宫人清一色的木讷。慈爱的母妃坐在榻前。端着一碗药。他默默地接过汤药。一口灌入口中。
钱皇后依然冷着一张脸,好似他上辈子欠了她似的,这辈子来还债,看尽她的脸色。连素来宠溺他的父皇,也是一副万年冰脸。
只有母妃对着他,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神情,从不假以辞色责骂他,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比母妃对他好了。
任性的代价就是原先的宫人统统受罚,母妃伤心,钱皇后冷眼旁观,父皇震怒,他自己被罚抄写圣贤书。
他在藏书阁抄书抄了三个多月。竟然无人问津,连带母妃也不曾露面,除了贴身伺候他的宫人,他憋屈极了,为了一时的任性。钱皇后竟要他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太不厚道了。
幸亏时光匆匆,他一出来,便到了秋狩的大好日子,终于可以出去了,不用待在这冰冷的藏书阁。
他拉弓射箭都是父皇手把手教的,故此他的射箭技术在众多亲王世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抽箭,上弦,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一射一个准,旁观的人纷纷喝彩,为年轻的皇太子鼓掌呐喊,少年得意,心总是飘飘然的,仿佛漫步在云端,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他挑衅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钱子书,两人打小就不对头,动不动就出拳头,长大了,依然势如水火,谁也看不惯谁,说穿了,恨不得明日对方在这世界上消失。
偏偏有人起哄要一众贵族子弟和皇太子一起狩猎,看看谁的骑术和箭术都俱佳,主意一出,众人纷纷迎合,父皇也来了兴致,承诺谁狩猎的猎物多,御赐金弓就是他的。
贵族子弟跃跃欲试,一声令下,纵马驰骋,鲜衣怒马的少年在林间游走,箭筒中的箭渐渐少了,跟随其后的小厮匆匆忙忙地收拾起猎物,那些翩翩少年郎使出好手段,赢得满堂彩。
堆积如山的猎物在草地上散发着浓浓的腥味,这群激情高昂的少年浑不在意呛人的血腥,兴致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