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左思思却听得胆战心惊,再怎么说她是在偷听,万一被发现,难逃杀生之祸。她到了此时才知,原来洛君城已投靠了卫国太子卫琛,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府的座上宾。她没来及问洛君城巨大的财富出自哪里,心已明了。卫国多盐商,海上航运繁荣,是个富庶的天堂。洛君城那富可敌国的财富,想必卫国太子帮了不少忙,卫国太子需要有人甘愿当他的亲信,为他扼住卫国的船商,以防他们独大,藉此要挟朝廷。两人各取所需,不亦乐乎。一夜间拔地而起的洛君城,为卫国太子肝脑涂地,用卫国的剑来割破南朝的银脉。想到此,她手足冰冷,忽觉多年的感情敌不过时间。这段日子,洛君城曾对她旁敲侧击,反反复复地打听南宫烨,起初,她以为洛君城是关心她的缘故,才会事无巨细的问她,到后来颇觉烦琐,也曾不耐烦地赶走洛君城。所有的过往,都没有此刻来的骇人。她背倚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落,跌进乱石中,尖尖的石头刺破了衣裙,划伤了水葱似的的素手,左思思只是空洞望着那黑黑的洞穴,伸手不见五指。
她眼前一黑,顿觉不妙,可是已经迟了,左思思来不及惊呼,便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拍昏了过去。
左思思被悄悄的一走,石屋里的蜡烛只是微弱地晃了一晃,好似眼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他们依旧在喝酒,喝得兴致高涨,开始划拳猜谜,继而唱着不成曲调的俗词,却自得其乐。
石屋门一开,灰衣人已到了洛君城跟前,洛君城忽见身材高大魁梧c面相狰狞的灰衣人,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跟前,一口气全呛入了咽喉。洛君城不住地咳嗽,脸变得通红。
灰衣人居高临下的俯视洛君城,幽灵般的声音飘了出来:“江洋大盗也会有脸红耳热的时候,真真是百年一见。”这露骨的话里,难掩轻蔑之意。
洛君城似乎习惯了灰衣人的刻薄尖酸,不与灰衣人计较:“阁下到此一游,要喝酒么?”
灰衣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在下不随便跟人一起喝酒。”
洛君城刚要倒酒的手僵了一僵,尴尬地放下酒瓶,呵呵笑道:“阁下最近越来越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灰衣人不动声色道:“在下少交情,自然不会有人出卖在下。”
洛君城敛眉,低声道:“阁下交情少,认识阁下的人怕不超过五人,难道阁下就不担心老了生病时,谁会为阁下端茶送水。”
灰衣人轻笑:“在下年纪轻轻就想着老去的光景,人生岂不无趣得很。”
一直被冷落一边的钱将军见两人刀锋相见,逮着机会就插进话来:“我说,本将军好歹生了一张俊秀的脸,你们两人怎能无视本将到如此地步。”
洛君城与灰衣人齐声道:“你想怎样?”
钱将军拍着石桌唱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灰衣人悄声对洛君城说:“钱将军什么时候进夫子庙了?”
“夫子若活着,见了他也会头疼。”洛君城呷了一杯酒,神清气爽。
“本将还从没见过死了一千多年的人从坟墓里爬出来。”钱将军高兴地说。
“钱将军遇见的人通常都是死而复生的。”灰衣人面无表情地说着。
钱将军气得背过身,一口上好的竹叶青全喂给了大地,他冷冷道:“说话也带一把利剑,不怕割伤了自己的舌头。”
“在下的话若是一把利剑,钱将军早已被伤得体无完肤。”灰衣人死灰色的眸子不泛一点光。
“损人利己,阁下不担心因果报应么?”钱将军如是说。
“比起损人不利己,损人利己已是明智之举。”灰衣人眸光转暗,目光如寒潭。
钱将军忽觉置身冰窟,哆嗦着道:“这是一点也不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