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进小轩窗,左思思对镜添妆,画着时新宫妆,一朵梅花盛开在眉宇间,艳丽清婉。乌黑长发光可鉴人,婢女精心梳理长发,随即芊芊玉手盘发,双髻高挽,珠玉满头,叮呤作响。腰间玉带璎珞垂,一步一风流,步步生姿,一艳妇横空出世,惊得侍立在侧的小丫鬟怔忡出神,半晌才回首。
左思思对今日妆容满意极了,相比之下南阳王世子妃却黯然失色,鬓发散乱,无心打理,脸色无光,一件素衣随随便便套在身上,不像是要参加宫宴的样子。
只见世子妃斜倚在贵妃榻上,手掌心放着小小的金丝笼,一只珍鸟在笼中鸣叫,世子妃慵懒地调弄着鸟儿,心情却甚好。
左思思轻移莲步,腰间玉佩齐如乐师奏乐,她含情凝睇世子妃,温婉笑道:“原以为今日你会无精打采,懒于起床,不曾想,心情却大好,到底是我小觑了你。”
“你想要看我哭?”孟嫣然无动于衷地反问左思思。
左思思笑了笑,道:“哭有什么用?想必世子也不喜整日伤春悲秋之人。”
“你倒是他的红颜知己,对他知之甚多。”孟嫣然说话憨直,并无讥诮之色。
左思思不怒反笑:“心里还放不下他?”
“人生聚散平常,好则聚,不好则散,强留不得。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做着痴梦,苦了自己。”孟嫣然语声温柔,健康的肌肤在晨光下熠熠生光。
掌中珍鸟叫得更欢,似乎理会主人心情,放声吟咏。
左思思也来调弄珍鸟,柔声道:“听你这么我就放心了。”
“世子妃难道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人?世子府岂不成了杂耍院,给好事之人多添些茶余饭后的笑谈,南宫懿早就将她踢出局,他对这样的女子一向束手无策。”孟嫣然垂下眼帘,避过左思思直视目光,左思思盛装打扮起来,美艳不可方物,让人不敢平视。她此番打扮坐实了艳妃的名号,南宫烨有得忙了。
孟嫣然盈盈笑着,似感知即将有场好戏登台,小生是南宫烨,花旦是左思思,小生,花旦都已登场,净c丑想必已在某个角落等待。主角上场,剧本却没有。这场戏由他们开始,由他们结束,一切突发状况,皆是剧本的延续。
孟嫣然笑软了,缩成一团,犹如抱团取暖的刺猬,刺猬有刺在身,孟嫣然的那根刺已深深扎进心底。
左思思似乎看怪了孟嫣然的怪诞行径,见怪不怪,净了手,吃过婢女早已准备好的糕点和羹汤,吃食简单,左思思却心满意足。
直到晋王派人来接她,她才停止对孟嫣然的碎碎念,悄声嘱咐婢女看紧世子妃,不得有误。
上元夜,皇城自是热闹非凡,九重城阙华灯闪耀,八方烟火点亮夜空,从宫楼上俯瞰皇城,一卷锦绣江山赫然在眼前展开,皇城一派太平景象,丽影双双,乐坊歌舞不禁,佛寺钟声直入云霄,似也惊惧天家威仪,传到各王孙公子耳中,钟声深沉。
左思思从未登过宫楼,和南宫烨一起接受万民热切的目光。今夜,她站在帷幔后,立在各妃嫔和朝廷命妇之间,心中念想自是不同。
有风,吹过,掀起帷幔一角,恰是这不经意的一角,却让她觑到了宫楼之下的人山人海,鼎沸人声传进双耳。
南宫烨就这么半倚在城楼上,温柔笑着,目光遥视城楼下山呼万岁的万千民众。
天家富贵离她这般近,却与她不相干。
南宫烨蓦然回首,望住光华璀璨的左思思,似要看穿她的心事。左思思躲闪不及,面上温柔荡然无存。
南宫烨似乎朝他招了招手,引得身后命妇一阵窃窃私语。南宫烨之心,只有她知。
她不再看奸计得逞的南宫烨,也不再看夜空中绚烂的烟火,回首,却对上淑妃别有深意的一眼,惊得她喘息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