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身子一僵,刚刚端起的酒杯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无鸦端起自己的酒杯望向阿沐:“姑娘是想与我干一杯吗?”
阿沐抽了抽嘴角,碰了下无鸦的杯口:“是。应当干一杯。”
酒过半巡,阿沐面前的饭菜却一口未动,那两个聊天的也早已离开,无鸦将一块切好的牛肉夹到阿沐碗里轻声道:“姑娘酒量虽好,但这样喝,却也伤身子。”
阿沐笑了笑:“我的身子,早已被那些毒药伤的不成样了,无所谓了。”
无鸦垂下眼眸,抿了一口酒,缓缓道:“你既打算从今以后为自己而活,便要学会爱惜自己才是。”
阿沐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自己不爱惜自己,还有谁管你。”说完,阿沐直接用手抓起碗里的牛肉大口吃了起来。
无鸦想了想,问道:“方才他们说的话,你信了?”
阿沐一顿,饮下一杯酒:“信不信同我有何干系。”
无鸦笑笑没有说话。
火炉里的火将熄未熄,店小二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阿沐垂着眼眸撑着桌子继续倒酒,脸颊泛起微微红晕,倒酒的手有些不受控制,酒水洒了一片,顺着桌沿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自嘲的笑了笑,阿沐扶着额摇头道:“我从前不是这样,喝酒真的从未醉过。你知道吗,当年陶安练我的酒量,只要我喝醉,他就会命人用冷水把我浇醒,或者用鞭子抽,后来,我就慢慢装的醉了也像没醉的人一样,然后他就开始让我掷飞镖,只要没中红心,他就让我泡酒缸,当年,呵,当年跟我同一年入将军府的,有三个女的醉死在酒缸里了,我有时候想想,我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阿沐捂着脸笑了笑:“是了,应该要谢谢我的爹娘,给了我一个怎么虐都虐不死的身体,可是……可是他们我连一眼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所有记忆开始的那天,就是陶安骑着一匹白马,在那么多人中指了指我,说,就她吧。”
阿沐枕着胳膊慢慢趴在桌子上,合了合眼眸,笑着呢喃了一声:“无鸦,我好像说了好多的废话,让你见笑了,对……对不起……”
无鸦一直沉默着,看着阿沐趴在桌子上懊悔的模样轻轻皱了皱眉头缓缓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姑娘心里的结,从未解开过。”
桌上趴着的人儿却没了声。
无鸦摇头一笑:“幸好我没有多喝。”
在桌子上放下一锭银子,无鸦用斗篷将阿沐裹好,刚弯下身准备将她抱起,突然一顿又缓缓直起身,垂下眼眸,神色黯了黯……
放在阿沐肩头的手慢慢移开,无鸦在阿沐身边站了一会儿,默默转身走到门外,手放嘴边打了一声口哨,哨音嘹亮穿透了漫天的大雪,不过一会儿功夫,只见远处天边呼啦啦飘来一大片黑影,无鸦嘴角漾起一抹笑,又转身进了酒馆。
小二被这一声哨音惊醒,揉了揉眼睛问道:“客官……您吃好了吗?”
无鸦点点头,把包袱背在自己肩头:“银子就在桌上,多谢店家的酒。”说完,无鸦将阿沐打横抱起走出门外,望了望盘旋在天上的鸦群,嗓音里发出一声粗哑的口令。
鸦群哗啦一下涌到无鸦身边,然后纷纷用自己的爪子勾住裹着阿沐的斗篷。无鸦慢慢松开抱着阿沐的双臂,于是,阿沐就像躺在一张摇篮里,被那些鸦儿吊着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向前方飘去。
无鸦又取下自己的斗篷盖在阿沐身上,然后负手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一群鸦儿,还有被鸦儿吊在半空中熟睡的阿沐……
冷冽的寒风也渐渐停息,雪花也不再猖狂,星星点点的像碎落的白银。天地间银装素裹万籁俱寂,无鸦踩着落雪走向京郊的那片树林,当时离开并未锁屋门,不知一切是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