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的秀儿,”方锦阳忽地开口打断了沐秀儿的话。他不是傻子,能猜出她想说什么,只是,他实在不想亲耳听她说出那些话:“你放心吧,明儿我就会回书院安心备考。”
沐秀儿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后面要讲的,却是再也开不了口了。
房内一时静默,须臾,方锦阳站了起来,弯腰长揖,惊得那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沐秀儿刚要去拉,却被张逸扯住衣袖,冲她摇了摇头。
“秀儿,张大哥,这一拜是我代我娘给你们赔礼,你们放心,以后,我娘她再不会过来了,还请张大哥雅量包涵,秀儿,秀儿姐她待锦阳如亲弟,若张大哥愿意,容锦阳叫一声姐夫,”漆黑的眸子热得发烫,“以后,若有需要锦阳的地方,锦阳定当在所不辞。”一揖到底。
沐秀儿鼻子猛地一酸。
方锦阳起身,低着头,“时辰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就此告辞了。”说完抱了抱拳,转身就要走。
“锦阳。”沐秀儿叫了他一声,声音随着那人的脚步一顿,牙咬了咬齿:“夜了,路上难走。”说着,快步取了灯笼,拿火引子点燃,“我送你出去。”
方锦阳轻轻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张逸默默地跟上。
打开了院门,将灯笼递过去,“路上小心好好考,我等着听你的好信儿。”
方锦阳捏着灯笼柄的手微颤了一下,微点了点头,又朝着张逸说道:“张大哥,还请好好照顾秀儿姐。”那所谓的姐夫到底是叫不出口,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沐秀儿怔怔的站在那里,直至灯笼的火光再看不到,人依旧没动。
张逸在她身边陪了一会儿,“秀儿,回去吧。”
“嗯。”沐秀儿抹了抹脸,才转身进院。
这会儿,吃饭前的那点好气氛全没了,谁都没有多说什么,沐秀儿提了热水,草草洗漱后,吹灯上床。
黑暗里,沐秀儿不禁又想起方锦阳,那个小时候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秀儿的孩子,那个教她认字给她画绣样的少年,那个终于改口称她一声姐的男人,今儿他说了这些话,怕是以后难有相见之时了,眼儿不知不觉又渗出了泪。
张逸也没有睡,她能感觉到沐秀儿心里头不好受,原本,她是应该劝上几句的,可是,只要想到那份伤心是为了方锦阳,就不想开口了,隐隐的心里还有一股子气,沐秀儿的圣母让她觉得憋闷。
沐秀儿偷偷拿手擦去了泪,极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动作幅度很小,但到底还是被身边这人听到了。
张逸抿了抿唇,有心想要宽慰几句,可又觉得喉咙有些发堵,犹豫了好半天,伸出了手,钻到隔壁的被窝,找到了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捏了一下。
沐秀儿微微一怔,她侧过头,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隐隐看到这人仰躺面朝上方的轮廓,谁也没出声,可掌心传来的热让她没有动。
第二天,谁也没有提前一晚发生的事,方锦阳的到来就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台风,吹过后,日子照旧,张逸每日给人上课抄书,沐秀儿则去苏大娘家纳鞋做活,可,经那事之后,到底还是留下了些许痕迹。
平平淡淡的过了三天,张逸今儿不用去上课,歇在家里,她盘算着把最后那几页书抄完。
家里有人,沐秀儿自然也不会出去,桌子被占了,她坐在床头做鞋子。用锥子在厚鞋底上锥了眼儿,再穿线过去,反反复复的动作,直到指尖突地一下刺痛,这才停手,还好扎得不深,把指在嘴里吮了吮,抬头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的张逸,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锦阳,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他在那里看书,她坐在边上给他做鞋,不由地长叹了口气,她做了那样的决定,就注定有这个的因果,可,方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