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动静渐息,凑于轩窗侧往外睇了眼,青女早已失了踪影,偌大的院中徒留一抹明媚的竹青身影,以及他那声声彻骨的叹息。
青女此去,定是徒劳无功,自此碧落黄泉,便直追蜚生而去。
周遭景物骤变,不见天家宫苑仙气氤氲,唯闻耳畔怨鬼惨叫连连。
身后的赤炎闷哼了声,面色阴沉道:“此乃冥府轮回之道,兀自幻化为人畜两道。蜚生他并无甚大的过错,天君好天家颜面未将他与青女私通一事公布天下。是以,蜚生此番虽受百世轮回之苦,好在未长偏成了畜生。”
“可,青女到底还是来晚了,不是么?”我见着那书生正被身侧的两位仙使强行灌下忘川之水,又见着青女驾着祥云一路横冲直撞着直往冥府赶
“蜚生,接着这只玉佩,从今往后,江南塞北,阿洁定会前去寻你。永生永世,终不离兮!”
青女赶到时,那书生已饮下忘川之水,施步踏上那座奈何桥。本该了无牵挂的他竟忽的止了步子,回首望了望跪于河畔泣不成声的陌路女子,嘴角浮起暖暖的笑意。那只玉佩,被其紧紧握于手中,直至纵身跃入轮回之道,都没能松开。
永生永世,终不离兮青女贵为神女,一生即永生,一世既永世,可这一生一世,到头来,她终是将蜚生弄丢了
没甚出息着暗自抹了抹眼泪,眼角瞥见地上的青女嚎的尤为激烈,时下脑子一咯噔,竟跟着豪豪大哭起来
“北岭有燕,羽若雪兮。朔风哀哀,比翼南飞。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这世间有太多的海誓山盟,可柔情过后又有多少人拾得起,担得住当初的誓言丫头,你能别哭的比那青女还要凄惨万分么?”
赤炎垂手欲再赏我个板栗尝尝,手上动作做了一半,大抵是想起此乃幻境,他委实是欺不了我多少,只得怏怏着缩回了手,颇为嫌弃着冲我努了努嘴,没心没肺道:“又不是你家相公走了,你在这哭个什么劲儿?待到你家师尊羽化之际,你再来嚎上几声也不迟”
“唔”蓦地止了哭声,想着出长留后,已有数日未见师尊,也不知他老人家知晓我离家出走一事后,可会恼羞成怒连带着严惩上头几位师兄
“呵,你倒当真是少昊的乖徒儿本座不过稍一提点你便忙不迭的将眼泪收起。怎么,便如此迫不及的盼着你家师尊羽化,好巴巴着为他流上几行清泪?”
赤炎的逻辑,姑娘我自打在那潇湘林初见便不敢苟同,现今与他走的近了些,愈发觉着这娃儿乃是先天缺钙,后天缺爱,可惜他娘亲替他生了副好皮相,却没能给他生个稍稍健全的脑子,到头来终是暴殄天物,白白浪费了那祸国殃民的好皮相。
阿洁,蜚瑜已入百世轮回,永受相思之苦。你,可还要执意追随?
哥哥,蜚生去哪,阿洁便去哪,这是我答应他的,亦是哥哥你答应我的。放我下凡去寻蜚生,自此踏遍塞北江南,阿洁绝无怨言。
你去罢一世的幸福,总是要尽力争一争的
正兀自叹息天道不公,耳畔忽的响起吴刚与青女的对话,周身景物斗转星移,竟是一派凡间景象。
也是,谨遵剧情发展,往后便是青女不远万里下凡寻夫的戏码。
前头有只湖,湖畔围着一群人,似是凑于一出在议论些什么。赤炎百无聊赖,早已凑上前去观望。良久,摆了张驴脸回禀道:“原是个文弱书生公然卖弄自个儿的才学,临湖作画呢!”
“师伯平日也爱舞文弄墨,不知比那书生强上多少?唔,师侄冒犯了,瞧师伯您那吹胡子瞪眼的摸样,想是不敌那书生,技不如人吧?”
“可笑!吾等尊神,怎可与那一介凡人相较!”赤炎没好气着瞪了我一眼,将手负于身后,唇角微杨,凤眼微翘,堪堪便是一副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