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将躲在方长略书房里翻书的方怡巧惊了出来,看到巧姐,慧娘才记起,心急之下,竟忘了让她过来请安。讪讪道“巧姐前几天病着,将将才好,我以为她还睡着呢。”
石家大哥呵呵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吗?”在方怡巧头上摸了摸,又掏出一对银丝蜻蜓对簪递到她手上“我们巧姐跟你娘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看看喜不喜欢。”
方怡巧回头看着爹娘,方长略点头道“快点谢谢舅舅。”
“谢谢舅舅。”方怡巧乖巧的仰着头,甜甜喊道。
“乖,去自己屋里玩,娘跟舅舅有正事要说。”慧娘见女儿进来,自然是收了哭声。
“娘别哭,弟弟会来的。”方怡巧过来的时候听到一言半句,知道是为了过继的事。
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他们也不会继续说下去,只好出了待客的茶室。右拐之后,悄悄趴在窗户下偷听。
“慧娘,爹娘就是心疼你,才让我来告诉你,过继这事不能再拖了。你不为自己想,为了妹婿想,你不能让他绝了后。不过继就纳妾,你愿意那个。”石家大哥捧了茶,喝了一口。
“我”慧娘心里发堵,闷得喘过不气来。方长略一旁看了,接口道“纳妾必是不行的,阿爹有训呢。”
看慧娘面色不善,方知自己说错了话,又辩白道“就是我自己,也是不愿的,平白扰乱了好好一家人。再说,也不一定生儿子呢。”
方怡巧在窗户下笑得打跌,怕自己出声,只拿手捂了嘴笑得“吭哧吭哧”。
可怜方长略不知道自己好容易圆回来的话,又被画蛇添足的一句给毁了。
好在慧娘现在没心情跟他计较,只拿了帕子掩了嘴嘤嘤道“婆婆合着三娘子欺负我们,非要拿三房的六郎过继。”
三房三子一女,排行第六的正是三房次子,不大不小,正中间的一个,今年已经十一岁。这个年纪,根本养不熟了,何况人家亲生父母还在一个屋檐下。再加上三娘子的性子,这日子要是能和睦了,她慧娘把石字倒过来写。
石家大哥呵呵笑道“这必是不能依的,想没想过去方家族里找找。不说婴孩,哪怕几岁的娃娃也可得呢。”
一听方家族里,方长略顿时失了颜色,摇摇头“爹怕是不许。”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段故事。方家是隔壁青城县的大族,也是庄户人家,三代前出过一个举人,也有读书的传统。
这方老太爷是小妾所生,爹还在时,也过了几年好日子,因天资聪颖送到书院里读书,颇受宠爱。
十几岁时,爹没了,他同小妾娘被大妇扫地出门。搬到了榆林县,靠着母亲刺绣的一点收入艰难度日。第一年考童生,就得了一个秀才的功名。族里知道了,派了人请他回去。他不仅不回,还放下话一辈子不回家乡。
中了秀才也一样要银子生活,榆林当地一个商户人家看中了他,特意请人来说媒,想将女儿嫁与他。房子嫁妆都由许家出,还资助他入学和赶考的费用。
想到自家的日子,方孝儒点了头。许家的小姐,也就是后来的方老太太,虽然眼界不开,心眼极小,又爱算计。却听了父亲的话,你别的不提,只管对他母亲孝顺有礼,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银子,务必哄得她开开心心。
须知,侍奉公婆送终的妻子,丈夫有再大的理由也不得休妻。许家老爷拿住这一点,方老太太当年也确是做到了,一直孝顺婆婆,病时侍疾,去世送终,都是她一手操办。
是以后来办了许多糊涂事,方老太爷哪怕中了举人,念着她孝顺过自己苦命的娘,总归是敬着她正妻的位置,从未有过停妻再娶的念头。
也正因着这段身世,说纳妾是家中乱象之源。男子只图一时之痛快,却让一家人受累。严令方家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