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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马啼秋安顿下来,进财立刻产生了要回家看看的念头。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燕儿在家可好,年货备齐整了没有?她是否知道了娃娃们的死询,能不能挺过去?还有他那个苦命的孙子,他这个做爷爷的还没见过哩!回家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着了火的柴禾越烧越旺怎么也无法熄灭。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后,进财越发想念燕儿了。他不知道她在家里能否吃饱穿暖,烧炕的柴禾,她一个女人能从山上砍回来吗?带着对燕儿满腹的思念,进财决定冒险回一趟家。眼下已是年关,正是官兵们忙活着四处抓人撸钱的时候,石头不放心地说:“我带上几个兄弟陪你回去!”

    吃罢晚饭,进财和石头带着三个机警的兄弟骑着马趁着雪色悄悄向刘王坡摸去。到了三更时分他们来到了村外,石头怕马蹄声会惊扰村人,尤其是在年关的这几天村人的神经都绷得异常紧张,他不愿在这个时候打扰村人。几个人从马背跳下来,找了个避风的地儿留下一位兄弟看马,其他人则跟着进财悄悄地向家里走去。院墙外的积雪已被燕儿扫干净了,这样也好不会留下脚印免得引起村人的怀疑。进财从院墙上跳进去拉开了门闩。站在院门口看着熟悉的院子,进财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院子像平时一样打扫得干干净净,犁耙锄头靠着墙根摆放得整整齐齐,灶房门口也劈下了半人多高的柴禾,他不在家燕儿没把日子过塌下来。窑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油灯也亮了。进财明白这是小孙子半夜里醒来了,他悄悄走到窑根的窗户下听到燕儿正哼着催眠曲哄孙子睡觉:

    “噢,噢,睡觉觉。

    猫儿猫儿别叫,

    狗儿狗儿别叫,

    我的孙娃要睡觉!”

    进财隔着窗户轻轻叫了一声燕儿。燕儿一惊小声问道:“谁?”

    “是我,我回来哩!”

    听出是男人的声音,燕儿连鞋也没顾得穿,从炕上爬起来一把拉开了窑门。看到窑门口还站着一个生巴人,燕儿红着脸赶忙扣好了衣服。进财把石头从门外拉进来,给燕儿介绍道:“还认识他吗?咱俩以前见过他的!”

    燕儿仔细端详着石头,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就是石头,我给提起过的,如今我跟着他干!”

    得知眼前这个生巴人就是石头,燕儿急忙从炕上溜下来带着歉意说:“吃过了吗,我给你们拾缀饭去!”

    “嫂子别忙了,我们撂下碗才来的!”石头拦住了要去灶房做饭的燕儿:“你和财哥多说说话,我到院门口给你们望风去!”

    石头说着拉上窑门悄悄走到院门口给兄弟们交待了几句,接着他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常年做着夜活,他清楚这时候不能掉以轻心。年关近了,此时正时官兵们四处忙活着逮人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坏了大事。天空又零零星星地飘起了雪花,雪夜中的刘王坡如同睡着了的婴儿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这样的夜晚无疑是安全的。村后巍峨朦胧的麻姑山像是一位进入垂暮之年的老人,安静而有详和地躺在一片皑皑的白雪之中。石头搓着冻红了的手站在院门口,忠实地为进财守护着家门。看着眼前这个整洁的院子石头不由得心潮澎湃,他在做了土匪之后不知有多少次从麻姑山从刘王坡从眼前这条土路上悄悄走过,然而只有今夜才是最值得怀念的。在这个寒风刺骨的夜晚,他的兄弟此刻正在屋里和家人团聚。进财窑窗上透出的微弱的灯光在这个茫茫的寒夜里尽管显得微不足道,但那却是家,灯下有牵挂他的妻子,有两颗温暖的心在相互厮守。石头想起了雪雯,还有他那杳无音询的儿子。要是没有后来那些变故,他现在也有一个家,像进财一样温馨的家。他做了土匪的大掌柜后,曾多次派人到席青的老家和他曾经走过的那些村庄去打听儿子的消息,为得就是能有一个家。尽管这个家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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