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咋不见你来割肉了。猪胯子上的好肉,兄弟给你留着哩!”
二豹说完一阵大笑,狗旦则缩着脖子面红耳赤地从肉铺门前匆匆溜过。如今他别说吃肉了,就连稀糊糊也是喝了上顿没下顿。村中不懂事的娃娃们跟在狗旦屁股后面,幸灾乐祸地唱着戏文嘲弄着他:“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没了钱的狗旦,谁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小娃娃们也敢作弄他。村人感慨着刘秀才和老族长的话:这娃根基太浅,不择手段的挣昧心钱,活该!
狗旦倒灶后曾央求过刘金泰帮忙。土匪并没有劫刘金泰家的钱财,这几年他从烟馆里分到的红利,怕是能开好几个烟馆了,他理应帮他的忙。不料刘金泰躺在炕上抽着烟膏,头也不抬地说:“娃,你还敢开烟馆?土匪们说烧就烧,有多少银子也不够往那个黑窟窿里扔啊!”
狗旦低三下四地央求着刘金泰:“叔,你不能见死不救,借我几个银子,我干个其它的吧!”
“娃,不是叔不借给你!”刘金泰冷冷地说:“蛇大窟窿粗!叔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还有几个娃没说媳妇哩!”
刘金泰的三虎已快到定媳妇的年纪了,刘金泰已做好打算,开过年就给娃娃定房好媳妇。这个节骨眼上狗旦来借钱,他正好有了拒绝他的由头。无论狗旦怎样央求,刘金泰也不肯把银子借给他。
走投无路的狗旦只好从刘金泰家佃了十多亩地种起来,这些地是他先前种过烟的地,只不过已经换了主人。那时候他有钱也没把钱放在眼里,这些地全都原价卖给了刘金泰。如今他一贫如洗了要佃地,刘金泰却一斤佃子也不肯给他少。狗旦种地乃是半路出家不得已才为之,村人全都等着看他的笑话,看他一个从没摸过锄把的人能不能分清禾苗和杂草。狗旦开烟馆时得罪了不少人,这会儿倒了灶成了落水狗,无论是刘姓还是王姓没人待见他。房子烧了没住的地儿,他只好搬到村中一孔烂窑里凑合着和媳妇过日子。狗旦的“新家”紧挨着进财的家,一个在土窝子阳面,一个在土窝子背面。村中其他人已不待见狗旦,没事时他只好到进财家中坐坐。狗旦从富得流油到一贫如洗,他的大起大落,进财全看在了眼里。他意味深长地问着闷闷不乐的狗旦:“从中悟出点啥没?”
狗旦感慨地说:“人情薄似纸!”
大凡一个人经历过这么多事,从人上人到人下人,总要多多少少悟出点道理,那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狗旦的钱挣得没“道”,昧着良心挣钱,能不倒灶嘛!狗旦轻描淡写地责怪人情太薄,这是哪门子道理?进财冷笑着问道:“兄弟,难道就悟出这么个道理?”
狗旦回味着从前的富贵日子,恋恋不舍地说:“以前在咱刘王坡,我狗旦吐口唾沫都能砸出个坑来,眼下人家的唾沫能把我淹死!人情太薄哪!”
狗旦一味地责怪人情太薄,而不从自身找毛病,看来这娃真是不可救药了。进财安慰着心灰意冷的狗旦:“只要兄弟能走上正道,穷点没啥,慢慢来!”
到了第二年收割烟膏的时候,随着官府的一纸禁烟令和各地相继掀起的戒烟潮,烟价又呼呼地跌了下来。烟价下跌的同时,粮价却哗哗地往上蹿。世事难料,仅仅几年光景这两种东西的价码就掉了个儿。眼下的麦价涨得比往年的烟价还要高,而烟价却连以前的麦价都不如。村人割下的烟膏卖不出去,也换不回来粮食。当进财收完麦子,村中已有好些家户揭不开锅了,家底子薄的已拉着老婆娃娃开始出门要饭了。看到这情景,进财找到老族长商量着准备办粥厂以解村人的燃眉之急。
当进财和燕儿在祠堂里支起大锅熬粥时,村里断了粮的家户全都跑了过来,就连外出讨饭的人家听说这事后也跑了回来。他们拿着碗挤在粥锅前,一个个羞愧难当。才几年的光景,这娃娃就由一个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