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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才走后到了五、六月开始割烟的时候,官府在街上贴出告示,凡是种值大烟的家户,一亩地再追加一块光洋的烟苗税。烟苗税已由前年的每亩不到一块光洋,涨到了眼下的两块还多。种一亩大烟能顶几亩庄稼,可也经不住官家如此盘剥。村中无论是刘姓还是王姓,都对官府的这一纸告示愤愤不满起来。如此一来种大烟的额外所得基本上都上缴给了官府,那人们种大烟还图个啥?有些穷苦人家本来还指望割了这一季的烟给娃娃说媳妇哩,看来媳妇是说不成了。进财也指望这几亩烟割下来给家里再添一头牛,看来买牛的银钱要白白送进官家的腰包了。狗旦和二豹更是叫苦连天,官府对这两家烟馆的落地税已由前年的十五块光洋涨到了眼下的三百还要多,翻了整整二十多倍。

    刘王两姓的后生们聚在一起,群情激愤地商量着对策。官府收这么重的税,不能不缴啊?不缴就要被绑到县大狱里坐牢。要缴,轮到自家头上就落不下多少!一年到头全给官家干了,白忙活了一场。冠虎和狗旦从人群里跳出来,骂骂咧咧地说:“操他***,法不责众!咱刘王坡的兄弟们扭成一股绳集体抗税,看官家能把咱们咋样!”

    人群里没人应声,要说交税还属狗旦和二豹缴得最多。他们两家抗税还划得来,其他小家小户没必要为了几块光洋而得罪官府。村人都看狗旦的脸色行事,只要这主肯缴,他们就跟着缴,他不缴他们也不缴。狗旦准备找二豹商量对策,一家烟馆一年要缴三百多块光洋的税,这不把一整年的油水给缴掉了吗,二豹这小子肯定不愿意缴!

    狗旦猜得没错,二豹此刻正为缴税的事情愁得茶饭不思急得在烟馆里直转圈。官府规定割完烟膏就要缴税,银子全都缴了税,他就没多余的银钱再去收购村人手中的烟膏了。这样一来,他的活神仙怕是又要变成死神仙了。

    狗旦问着愁眉不展的二豹:“老弟咋想的,缴还是不缴?”

    二豹蔫叽叽地说:“看你的,你要缴我就缴,你要不缴我也不会做冤大头!”

    狗旦气冲冲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尖着嗓子说:“不缴,***官府欺人太甚,哪朝哪代见过这么重的税!”

    二豹怕其中有诈试探着狗旦的底细:“哥真得不打算缴?”

    狗旦脖子一梗瞪着眼睛,说:“这还能有假,我的银子还等着收烟膏哩!全缴了,烟馆不开张啦?”

    狗旦说到做到,当村人割完烟他开始虚张声势地高价收起了烟膏。往年六块光洋一两烟膏,今年官府追加了税收,这个价怕是不行了,狗旦便见风使舵地把价码提到了七块半一两。二豹一看心急了,他要是跟价,到了缴税的日子凑不齐银子就麻烦了。他要是不跟价,烟膏就被狗旦这天杀的收完了,他的活神仙一个冬天只能喝西北风了。二豹不放心狗旦这主,老话常说买面的还眼气买白灰的哩。同行是冤家,万一这小子日哄了他,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二豹特地跑到刘金泰家里去打听消息,刘金泰是村里的乡绅,官府的税都有他来代收。

    刘金泰正躺在炕上过烟瘾,看到二豹从屋门里走进来,他故作吃惊地说:“二娃子,我正准备托人叫你去!你来了正好,把税缴了吧!”

    二豹一看刘金泰摆出了这个架势,慌忙问道:“老叔,别人都缴了没?”

    刘金泰耷拉着眼皮子从嘴里喷出一股烟雾,冷冷地说:“你缴你的,管别人干啥!”

    刘金泰早猜到二豹心里打得啥算盘,他是来打听狗旦缴没缴税的底细来了。他装模做样地从柜子里找出账薄,只等着二豹缴齐银子就把他的名字给记上。正在这时冠虎匆忙走进来把爹叫了出去,说是家里的枣红马正在生驹子叫他去看看。刘金泰出去时,故意把账薄拉在了炕上。二豹趁机翻了翻账薄,账面上白花花的一片,村中没有一个人缴今年的烟苗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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