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豹的媳妇上吊后,大豹一气之下也离家出走了。失去长子的王静火立刻蔫了下来,日子过得再也没了奔头。他每日不是躺在炕上睡觉就是佝偻着身子走到门楼下晒太阳,再也没心思去地里营务庄稼。二豹只比大豹小两岁,别看这娃娃腼腆的像个大姑娘,城府却是极深做起事来心也狠。他知道爹这幅委靡不振的样子全都怪土匪们绑票和大哥的离家出走,大哥一走,爹也就失去干劲。大哥不在家,他得把长子的担子挑起来,他不能让村人看他一家人的笑话。
二豹默默接过了大哥留在街上的杂货铺,这间铺面本来是爹为了开烟馆而建的,弄不到福寿膏才无奈地改成了杂货铺。杂货铺街上有好几家都在干,赚不了什么钱。二豹接手后便把杂货铺改成了肉铺,在村里做起了屠夫干起了杀猪的营生。二豹表面上在卖肉,暗地里则在偷偷观察着对面烟馆的一举一动。他之所以要挖空心思地把杂货铺改建成肉铺,是因为杀猪要不停地挑水。而水井就紧挨着狗旦的烟馆,这样他就可以借着每天挑水的机会,偷偷打听烟馆的消息。
对面的烟馆每天有多少人进进出出,二豹全都默默记在了心中。他偷偷算了一笔账,要供这么多人吸食福寿膏,狗旦从京城带回来的货最多只能维持一年半的光景。当这小子的福寿膏用完了,他必然要外出进货。二豹约摸着狗旦该到京城里去进货了,可这小子却迟迟不动身,他猜想他必然还有另外的法子。夜里二豹常借着挑水的机会溜到狗旦的窗根下偷听,机会终于被他逮着了。那时候狗旦刚刚娶完媳妇,两口子嫌家里太冷清便搬到了烟馆里去住。一天深夜二豹挑水时听见翠翠问狗旦:“你自个儿又不会种地,置那么多地做啥用?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转手卖出去!”
“我置地自然有用!”狗旦没好气地说:“你一个娘们竟管起男人来了,我看你是吃饱了找打!”
“你也算是男人?”翠翠反唇相讥道:“说出来老娘给你拿个注意,省得你骡子卖个驴价钱!”
在媳妇的一再追问下,狗旦只好说出了实话:“这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我留着这些地准备种罂粟哩!”接着他把罂粟的用途,一五一十地全讲给了翠翠。躲在墙根下的二豹听到这番话心中大喜,他猜想狗旦一定把罂粟籽放在了家中。烟馆里人来人往凭着狗旦的精明,他不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人多眼杂的地儿。
二豹当机立断连夜翻墙潜到狗旦家里,在他屋角的一只纸盒子中找到了几包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籽儿。他并不确信这些比芝麻还要小的籽,就是制作福寿膏的种子。他把那些籽儿放进嘴里嚼了嚼,在嚼出满嘴油花的同时,还隐约嚼出了福寿膏那种惯有的苦涩味儿。二豹这才确信这些不起眼的种籽,就是狗旦嘴里说得比金子还要珍贵的罂粟籽。他偷走了一半的种籽,还手下留情地给狗旦留下了一半。接着他故意在纸盒子上咬了个大窟窿,并在地儿撒了一些罂粟籽,把现场细心伪装成了老鼠咬过的痕迹。依二豹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性子,他必然会全部偷走那些籽儿一颗也不会给狗旦留下。让他犯愁的是,他并知道怎么下种。给狗旦留下一半,是为了从他那儿学到种植罂粟制做福寿膏的技巧。可他又怕狗旦怀疑到此事,这才费尽心机把现场伪装了一番。
狗旦发现罂粟籽被老鼠吃了一半后心里直打鼓,为咋老鼠放着囤里现成的粮食不吃偏偏吃掉他的宝贝籽儿?是不是有人刻意偷了这些籽儿,狗旦心里也没底。按理说家里进了贼,不可能空手离去的,可他家里啥值钱的东西也没丢。狗旦只好一厢情愿地心想,这些籽儿也许真被老鼠吃掉了。
到了种麦子时,狗旦开始忙着雇人犁家里的田地。狗旦一犁地,二豹也悄悄安排爹把自家的田地犁了一遍。到了播种时,二豹故意找借口踅摸到狗旦的地里和他闲谝起来。他跟在狗旦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