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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娇气的嘴巴无疑增加了他的负担。

    把儿子喂饱后,孙天宝的肚子像鸽子样“咕咕”地叫了起来。自从前天,进财把他捉回来的“两脚羊”放跑后,他已经整整两天时间没进一口食了,此刻正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孙天宝扭头朝门外看了看,太阳还老高。要是运气好的话,还来得及捉只“羊”回来下锅。

    孙天宝翻箱倒柜地找出身黑缎子马褂套在了身上,又找出顶瓜皮小帽扣在了油浸浸的脑壳上。每次出去捉“两脚羊”之前,他都要穿上这身阔气的“行头”,这也是他唯一能够穿得出去的衣裳。这身衣裳来之不易,这还是在前年正月他和胡黑驴连夜跑了五十多里的山路才弄回来的。那天胡黑驴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伸着脖子神秘兮兮地说:“老兄,想不想发财?”

    孙天宝搔着脑门子,撇着嘴说:“做梦都想,就是没发财的门路!”

    “只要你想发财,我就有门路!”胡黑驴嘿嘿怪笑着说:“咱俩今黑里去吃臭(注:盗墓),你敢不敢?”

    按大清律法,“吃臭!”是要砍脑壳的。孙天宝摸着后脖子倒吸一口凉气说:“我还想多活几天哩!”

    “大老爷们,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胡黑驴嘲笑着吓成一堆软泥的孙天宝:“你***胆子比鸡还小,活该受穷!”

    胡黑驴一句话就把孙天宝激得恼了起来,他拍着胸脯说:“事成之后,得来的财宝咱俩一人一半!我这就跟你走!”

    胡黑驴已经打探清楚,离村子五十多里远一个叫朱家庄的村子,一个在外做了多年县太爷的老头子刚刚死去。两扎厚的柏木棺材里装进了不少金银细软,他和孙天宝就是要去掘这个老家伙的坟墓。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主一拍即合,他俩赶在黎明时分,累得浑身像水洗过样才撬开县太爷结实的柏木棺材。这一趟“吃臭”没有白来,棺材里放了一只比拳头还要大的金老鼠,还有几绽碎银子。金老鼠归胡黑驴,孙天宝只得到了那几绽白花花的银子。孙天宝只分了几绽碎银子觉得吃了亏,他要把金老鼠锯成两半和胡黑驴平分。

    “金老鼠锯开就不值钱了!”胡黑驴不满地指着棺材里的瓤子对孙天宝说:“这老家秋的老衣剥下来全归你,他这身老衣能值不少钱,是真正的胡州货!”

    这个已经死去的县太爷,穿着一身比鼻涕还要滑溜的黑缎子马褂。缎子黑得能流出油来,拿在手里一抖就能照出人影子。他的衬衣是价格不菲的米黄色苏州丝绸。看着这个直橛橛的棺材瓤子,孙天宝不由得感慨气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一个死人穿得比他这个大活人还要阔气,这是什么世道!这老家伙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坑害了多少老百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掘他的墓,就等于是给乡亲们报仇。孙天宝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觉得平和了许多,再也没有刚来时的那股愧疚劲儿。他和胡黑驴两个人四只手,把这个老棺材瓤子剥得像刚生出来的娃娃样一丝不挂,就连他的内裤他们也不嫌弃地给剥了去。剥下来的衣物全归了孙天宝。自从胡黑驴拿走金老鼠后,孙天宝一直黑着的脸,这才咧着嘴“嘿、嘿”地笑了出来。

    孙天宝拿着到手的几绽碎银子,在大灾之年乡亲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美美地过了几个月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生活。那时候,他的女人赵氏已经活活饿死了。她要是不死,也能跟着他过几天舒坦日子。相反,胡黑驴却比他精明得多!他没有卖掉那只金老鼠,而是把他塞给了衙门里管事的衙役,得到了一个地保的美差。做地保比做二流子舒坦多了,遇上给衙门捐税就是他胡黑驴发财的日子。他总能把收上来的乡民们的铜子,像变戏法样或多或少地往自己包里塞进去几个。

    孙天宝“吃臭”得来的那几绽碎银子,早在前年就流水一样地花光了。如今他只能穿着这身死人的老衣,到处去招摇撞骗地捉“两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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