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有听到孙权的反应,诸葛恪有些心凉了,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却一直低着头。
孙权暗自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有些对不住诸葛恪,挑起了他的雄心壮志,却不能付他以重任。他又为自己觉得悲哀,现在的他,再也没有当初拔刀斫案,要与曹艹一战的豪情了。
孙权咳嗽了一声:“元逊,你如果到了长沙,以何方略取胜?”
“大王,臣以为,魏霸是虚七实三,并无战意。”诸葛恪清了清嗓子,恳切的说道:“大王,群臣之所以异口同声,希望大王答应李严的要求,原因不外是利害权衡。称臣不过是虚名,开战却是实害,以虚名而邀实害,殊为失策。”
孙权皱了皱眉,静静的看着诸葛恪,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相信李严、魏霸都明白,他们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也正是因为觉得大王答应的可能姓很大,而不是他们有必胜的把握。”诸葛恪接着说道:“这件事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再往后想一想,称臣不过是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要求,甚至有些香甜的诱铒,可是这个诱铒的里面却包含着一个致命的鱼钩。”
孙权眉头渐渐的挑了起来。
“如果他们能如愿,就等于推翻了之前的盟约,我大吴从此只能成为他们的藩属,不再有可能称帝,否则,大王就是叛逆,李严可以名正言顺的下令讨伐大王。”
“如果这次他们如愿,那么在蜀汉的朝堂上,诸葛丞相再败一阵,李严再胜一阵,有可能集大权于一身,并且有可能侵入关中。如果他掌握了关中的兵权,将来征取并州之后,又攻入冀州,大王能阻止他吗?等他收复冀州,再反过身来渡过大河,侵入江淮,大王能阻止吗?当天下大定,他再祭起异姓不得封王,或者追究大王之前的事情,要进行削藩,大王能阻止吗?大王,隗嚣、公孙述在前,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啊。”
“大权集于李严一身,固非丞相之利,亦非大王之利。”诸葛恪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些人或者是蠢,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是不忠,知而不言,言而不尽。只要他们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吴国的存亡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
“元逊,你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当初的鲁子敬。”孙权摆了摆手,打断了诸葛恪的话:“我知道了。你说说看,魏霸会不会真的发动攻击。”
诸葛恪笑了:“大王,魏霸如果真的要发动攻击,他会这么大张旗鼓吗?此人用兵,向来出奇制胜,不喜正面决战,为的就是减少伤亡。如今一反常态,未战而宣,这不是很明显吗?大王若是软弱怯战,他就越发张大其事。若是大王不肯示弱,积极备战,要与其共存亡,他只怕就要退缩,别寻他法了。”
“你是的意思是说,魏霸是虚张声势?”
“也不能这么说。”诸葛恪笑得越发开心,“兵法有云,以我之不可胜,待敌之可胜。正因为我之不可胜,敌方不来攻。如果大王部署周全,有玉碎之意,魏霸又有何机可待?”
孙权沉思了良久,慨然道:“元逊,我拨两万精锐,你去长沙,我会调回子高,不过,张承暂时要留在那里。”
诸葛恪有些遗憾,却还是点了点头,躬身领命。
……
湘关,魏霸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在院中缓缓盘着云手,衣摆轻拂,长袖飘飘,若神仙中人。
魏武在一旁陪着,他也在盘云手,不过相比于魏霸的圆转,他的云手多了几分刚猛之气,神情也显得更加猛烈,仿佛在与人交手一般。
“子烈,你要再放松一些。”
“我一放松就容易睡觉。”魏武咧了咧嘴,抽动了一下绷得紧紧的脸,露出几分沮丧:“阿兄,我真体会不到你说的那种境界。”
“因为你总想与人争,要争,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