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严鸿毕竟是个人精,须臾之间,已经打定主意,当即不慌不忙道:“没关系,你们只管叫沈襄进来。?我这里自有交代。对了,先让商子强老兄他们几个过来,梁先生也请出来。”毕竟这沈炼也是个能文能武的狠人,他儿子想必不是个善茬。若是给自己来个伏尸二人,流血五步,那才叫冤枉呢。
片刻,先是商子强c周俦c秦寅宾c韩茂等四名锦衣高手进来,随侍在严鸿左右。梁如飞也出来站在严鸿背后。随后门厅进来一人,步履雄健,直走到严鸿跟前,迅速一揖:“学生沈襄,见过钦差。”说罢,傲然长立,只把眼睛盯着严鸿。
严鸿微微一笑,细细打量沈襄。但见此人年约二十多岁,身材高挑,面目瘦削,眉眼端正,倒是颇有几分其父之风,比他那个病怏怏的二弟沈衮要精神得多。但此刻沈襄牙齿微咬,瞠目直视,眼珠子隐隐发红,看样子是跟自己玩命来了。
严鸿见此,倒不禁悄悄把身子缩了一寸,好在看到周围几个锦衣卫都站着,这才放下心。这沈襄就算身有武艺,难道还能对付得了这几个高手?他便笑道:“沈相公免礼,请坐。来见本钦差,有何指教?来呀,给沈相公上茶。”
沈襄也不客气,一不坐椅子,二不端茶杯,依旧站着,单刀直入道:“钦差,学生前来,是想问一问,我父亲死因如何?”
严鸿道:“令尊便是沈纯甫了。哎,沈纯甫风骨不凡。我岳丈陆大都督也颇为赏识他。可惜谪居保安州。因为与本钦差商议机密。将边军中潜伏白莲教徒扫尽,不料消息泄露,沈公竟为白莲教徒所害。虽然如此,本官已将边军中白莲教徒尽数拿办,以律之罪。沈公之仇已报,他为国尽忠,九泉之下也当含笑了。”
沈襄见严鸿一推二五六,冷笑一声:“不知严钦差与我父相见了几次?”
严鸿深知。要说谎话,须得九句半真的加半句假的,关键地方稍微改一改即可,且不能完全凭空起炉灶。他当即道:“只见过一次。本钦差奉天家旨意,查询宣大官兵杀良冒功c勾结蒙古之事,因闻沈公近年来访查军民,故而前往拜访,探其究竟。沈公与我父亲虽有嫌隙,但当此为国朝除灭乱贼,也是先公后私。将他了解的边军内部匪党为非作歹,及与蒙古c白莲勾结之事一一说与我之。此后本钦差能在马莲堡挫败鞑虏攻击。更将军中匪党一网打尽,沈公功劳匪浅也。只可惜一见之后,当夜白莲教徒便动手杀害沈公,更令满庄数十口尽遭屠戮,可悲可叹。”
沈襄道:“钦差说我父亲给您说了边军中之事,学生请问一句,那状纸c书信等物,钦差可曾保存得?”
严鸿道:“这个倒是没有。沈公虽知我是陆大都督的爱将,到底对我祖父与父亲不能完全无怨,更兼宣大总督杨顺是我祖父养子,沈公深恐我包庇徇私,故而只是将情形告知与我,要我先行动手,逮捕犯法官兵,他再将证据文书提供与我。我已答允于他,约定逮捕人犯之后,共同办理此案。谁知哎,所幸先前沈公已把大致情形说与我,故而不曾误了大事。”
严鸿这般说,倒是把沈炼不肯将证据直接给他的事,完全化入,沈襄听来也不曾有什么破绽。但沈襄之前也隐隐知道,父亲应该是已经掌握了严府的什么罪证,不但要扳倒杨顺,还要趁机把严府这个终极魔王推翻。如今父亲和严鸿见了一面,当夜满庄就被杀害,这中间要说严鸿没有嫌疑,那怎么可能?因此他眉头一皱,又问道:“沈家庄惨遭烧杀,莫非竟一人都未曾逃出?这白莲匪党,竟有如此凶悍么?”
严鸿道:“据周围村民报说,当夜沈家庄冲天大火,有大队骑兵往来奔驰,更有人搏击厮杀。白天来看,庄子内外尸首也不少,除了男女家人,更有不少是手持兵刃的武夫。看周围隐约的马蹄印记,怕是不下数百骑。那白莲教匪其中不少混入了杨顺的标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