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间中已是一片静谧。陆子和默默望着李懋,眼中满是期盼之色,李懋却已是疑虑重重。
这谢修齐当年做下那般丑事,差点酿成大祸,幸得其丑行未遂,方自只被自己赶出县学。
如今,他虽似真已知礼明理,浪子回头了,但
李懋想着想着,良久,他摇了摇头,正欲拒绝。然而,只见他才自张口却又欲言又止,眉目间更是渐起踟躇沉思之色。
要知道,李懋虽然超然世外,只埋首学问,一心育人。但平日里,老大人对陆子和之善政还是颇有好感的,陆雨葳更是李懋骄傲所寄。两人在多年前更是交好的,只是后来,出了谢修齐那事
而此时,谢修齐确也已洗心革面,此乃铁证如山之事,今日一见,更是感受颇深。如此,倒也不虞再教个混帐
最关键的是,此人灵智大开后,竟似于科学之道象个天生之才,处处闻弦歌而知雅意,随意几句都句句发人深省。若是品行无碍,至少于科学一道,倒也确系一个与葳儿相比都不遑多让c更可能略有胜之的可造之才,上佳弟子。
李懋如是沉吟着,面色更是渐渐犹豫了起来。
陆子和见状顿时趁热打铁:“老大人若是还顾虑齐儿品行,晚辈愿以项上人头做保——您想想,齐儿若是还是那么混帐,又怎可能以科学巧思查出火场油迹,最终救下葳儿?更又怎可能有今日这种种表现?”
李懋再次沉吟良久,却是苦笑了一声:“陆大人舔犊之心,老夫也是深感钦佩。且令郎确已大变,老夫又怎会不知——只是当年老夫曾对他虽是事出有因,理直气壮,但令郎也不知变回了多少若是他心中有怨”
陆子和见李懋已有松口迹象,已是大喜:“当年之事,何须再提,齐儿方才表现老大人也看到了,可曾对老大人有半点怨意?他已是知理明礼至极,否则方才何至于被老大人问得愁眉苦脸狼狈不堪,却也是恭恭谨谨,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说着,陆子和想起谢修齐方才各种愁眉苦脸的模样已是忍俊不禁,如是笑道。
李懋顿时也想起了谢修齐方才窘态,倒也笑了一声:“也是难为他了,毕竟已荒废学业多年,却被老夫问些艰深问题,冥思苦想才能做答,倒也是应当的。且他小时候打下的基础虽荒废多年,似倒也没落下太多。”
他倒是不知谢修齐冥思苦想的原因是什么,却是和陆子和一样,皆会错了意。
李懋笑了会儿,随即,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皱眉道:“只是儒学并非旦夕之功,他又这么大了苏老泉三十学儒之故事恐非令郎这等心性跳脱之人所能再现且老夫近年来身子骨大不如前,精力早有不济,已是几年没收徒了,这大人也是知道的”
李懋迟疑说着,陆子和却又是笑道:“晚辈倒不是想让他再入县学,只是,晚辈却想,他既已懂事知礼,又于科学有此天分,随老大人学老大人之高德,承老大人之科学,却也是极好的。”
“是以,老大人可专授以科学嘛——科学基础倒也并非如儒学般深奥,只需勤加记忆。其后精研更是更需灵感巧思的,是以也无须随侍身侧,耳提面命。”
“老大人若精力不济,收其入室,授其书籍,教以方法,令其自学即可。若有疑难,更可以随时请教。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他再次劝说道。
李懋缓缓点头,心中已是愈见动摇。
如今自己渐渐垂垂老矣,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再过上一两年,恐真心有余而力不足,要归田颐养天年,再不能教授弟子了。
儒学倒也罢了,门下俊才不知凡几,但科学几个老朋友常常取笑自己教起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