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修齐再次醒来时,一缕阳光斜斜透过窗棂,房间中正一片静谧。
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无比绝望尖声痛骂着他的小丫鬟,与他身边的那chi裸的少女。
谢修齐心念一动,他正准备起身,门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与对话声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小姐,您您就不恨三那个混蛋吗?若非他,您又何至于应允嫁给方远博那个混蛋昨夜更又被他做出那等丑事他怎么可以——”
似乎是刚才那小丫鬟?谢修齐一惊之下,又缓缓躺回了床上。
“我也不知道”又一个少女的喃喃声音也是响起,软软糯糯的,却带着一种毫无生机的哀色。
“有时挺恨的恨不得再也不理他,现在甚至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可我可我总忘不了小时候那个学什么都很快,比我还快。做什么都很乖,比我还乖。整天跟在我身边,姐姐姐姐的奶声奶气唤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亮一亮的,特别招人疼的小弟”
“更忘不了那次踏春,我们调皮故意跑丢了,那个喊着姐姐快走,一口咬在扑向我的野狼脖子上,最后我带着大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却看着我得意地笑,说‘姐姐别怕,齐儿可是能保护姐姐的好男儿’的小弟”
少女细细哽咽了起来。
“他一直问父亲,他为何不与我们一样,要叫父亲陆伯伯;他为何不姓陆,而是叫谢修齐。在他十岁那年,父亲无奈之下,终于告诉了他真相:他的姓,是父亲为他按他父亲的姓取的。而他的名,亦是他母亲留在他襁褓的衣领上的。”
“宗族姓氏,乃伦常大事,岂可轻易改姓易宗?更何况,父亲曾说过他父亲还健在,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父亲说若让他姓陆,又怎生对得起他的父母?他既有父亲母亲,又怎能再唤一个父亲。”
少女缓缓地诉说着。
“他又问,那他为什么在陆家长大,父母为什么不要他了,他们在哪里,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他。父亲叹了口气,却不说话了,只是神色陡然变得无比愧疚痛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表情。”
“后来父亲私底下与我说,父亲和他父亲都欠他母亲的,一辈子都还不清,永远都还不清。所以,父亲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弟,一辈子都对他好,就象亲姐姐一样。”
“我想,也许是当初父亲和他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他母亲的事,才会如此吧,就没再多问。只想着以后再对小弟更好一点,来弥补父亲的错。更何况,在我心里,他本就是我的小弟,最亲最亲的小弟,小小年纪,就用他的小小身躯来保护姐姐的小弟”
少女喃喃着,她的语气中满是缅怀与凄婉。
“但没想到的是,从此,他的眼睛就再未曾亮过我原以为,这会过去的,慢慢会好的。却没想到,这一伤,就伤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
“父亲后来也许也意识到了此因,对他愈加愧疚,打也不舍骂也不舍,闯再大的祸也只是细细教导。也许,就因为这,更加剧了他的沦落吧一个孩子,太溺爱了总归不行的。”
少女的声音哽咽了,她怔怔道。
“他长大了,却浪荡无行,声名狼籍。每当看到他这样,我总是很痛心,总是会想起那个两眼亮晶晶,就象我的跟屁虫,奶声奶气唤我姐姐,在野狼面前用他的小小身躯来保护姐姐的小弟”
“昨晚,他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却是那样”
“今晨醒来后,我恨不能一刀杀了他可渐渐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还是总是会想起那个两眼亮晶晶,就象我的跟屁虫,奶声奶气唤我姐姐,在野狼面前用他的小小身躯来保护姐姐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