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辗转得知杜士仪已经回朝迁中书舍人,即便有居丧不拜客的规矩,韦氏思前想后,还是挑选了自己陪嫁的老仆前往洛阳拜见。等到老仆来回四五日,从洛阳驰归后回报说,杜士仪已经一口答应,将会收宇文审为弟子,她不禁喜形于色,立时将宇文审召到了面前。
“阿娘,杜叔叔人品才具德行全都无可挑剔,我能够拜入门下自是求之不得。可如今阿爷去世才一年多,我身带重孝,若立时三刻前往拜师,不但自己遭人诽谤,恐怕还会连累杜叔叔。拜师之礼,还是延后到我除服之后吧。如今我便定期呈送经史诗赋等功课给杜叔叔指点,如此可好?”
韦氏听到宇文审如此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端详着如今已经长成了昂藏男子汉的长子,想到长子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大懂事,而次子和女儿也在前次险些遭人算计后,不复往日冲动,她不禁欣慰地点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就听你的。大郎,你年纪不小,若非因为你阿爷的事情,本该已经成婚了。可如今你当年定下的那桩婚事生变,我也看不上那等嫌贫爱富趋炎附势的人,若是你自己有看中的,也可以径直对我说。”
“阿娘哪里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岂敢自作主张?”宇文审立刻摇了摇头,随即便苦笑道,“说起来,杜叔叔的那个堂弟看中蓟州刺史卢涛的女儿,因此央着其父杜孚求亲,而杜孚求亲不成又去转求幽州长史赵含章,因此把卢涛给逼得走投无路,最终收集赵含章贪赃证据告到御前,这桩案子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就连坊间登徒子看到这么个例子,也全都收敛了几分。阿娘与其担心我,还不如为沫儿好好择一门亲事。男人娶错妻子还能休妻,女子所托非人,固然能够和离,可终究不如初嫁就幸福美满。所以卢涛这次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固然有不少人觉得他简直是仕途都不顾了,却不失为好父亲
正好走到门口想给母亲送茶点的宇文沫骤然听见这话,手一抖险些打翻了东西。她迅速整理好了心绪,一面庆幸家中迭遭大变后,几乎没有再用几个仆人,不用担心有人看见自己听壁角,一面却是心中忐忑,不知道兄长会和母亲怎么商议她的婚事。
平心而论,她一丁点都不想嫁人。可是,她已经十八岁了,等到明年年末出孝后,眼看就要二十了,而且宇文家经此一事,即便还未一蹶不振,但门楣的重振还需要时间,这当口又有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娶宇文融的女儿?韦家兴许愿意,但前次父亲遭贬后再遭流配,韦家何尝有人站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又或者庇护过她们母子几人?这样的门当户对,她宁可不要
“大郎你说得固然不差,可我们离开长安转眼已经有三年了,物是人非,你又对你舅舅他们有心结,既然韦氏不可,京兆世族之中,无非就是杜、薛、柳、元等等各家……”韦氏说到这里,忍不住挑了挑眉道,“说起来,杜中书出自京兆杜氏,或者我来日手书一封去使人拜见京兆公,请他……”
“阿娘,照拂我们的是杜叔叔,并不是京兆杜氏。阿爷在的时候,括田括户可不曾给过京兆杜氏几分面子。”宇文审直截了当地揭破了这一点,见母亲苦笑,尽管他当年也曾经崇拜过父亲的大刀阔斧,但如今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父亲得罪的人有多少。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上前挨着母亲坐了下来:“阿娘,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杜叔叔出代州巡视各州的时候,从代州带出来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西陉关旅帅,后来擢升代州军兵马使的段广真;另一个是河东节度巡官,后来擢升河东节度掌书记的张兴?前者如今还留在代州,但后者却放弃了官职,随着杜叔叔进了京。”
韦氏虽对这种外头的人事不甚了了,但杜士仪重用的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一听到那个张兴竟然肯放弃官职随同杜士仪入京,她不禁为之动容,可沉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