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并未止歇。杨家这位长辈如今在众人眼中,已经成了笑话的代名词。
而堂上的杨伯峻更是面色极其难看,他仗着辈分尊长,胡搅蛮缠惯了,可这会儿方才意识到,杨七郎固然不能对他这长辈如何,可杜士仪却不是河中杨氏的人,又是本县父母,倘若他再不知进退,对方完全可以不顾他的脸面他在河中呆不下去这才到巴蜀来,要是今天真的被逐出公堂,这蜀中他也就呆不下去了
权衡之下,他只得厚着脸皮讪讪地说:“是老朽一时糊涂了。”
杜士仪对于早年族中人情冷暖的印象,早已经有些淡漠了,但他仍旧最恨这些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之辈。因而,慑服了杨伯峻,他见刘良一时仿佛有些着慌,这才再次一看左右吩咐道:“既有杨司户亲笔信,足可证刘良此前所言纯属心存侥幸肆意污蔑。架出去,先杖一百”
刘良不想局势看似逆转,须臾之间却又是原有之判。他惊怒交加地挣扎了两下,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只觉嘴里被人塞上了一团什么东西,一时咿咿呜呜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路被人架了出去。而那些旁听的百姓看到人被架到了自己面前,又被三两下绑实在了刑凳上,纷纷再次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活该,这等恶徒贼子,杜明府果然判得公允”
“只那刘张氏也不是什么贞节妇人……不过遇上那等父兄,也是可怜人。
“不是据说他之前还有其他罪过,一直无人告发,所以从来不曾深究?”
仿佛正应了这最后一句话,须臾,便有人从大堂上快步出来,高声说道:“明公有令,此前有传言,道是此刘良曾经另有作奸犯科种种,然既然不得苦主相告,不能立案。今告成都县内上下,若有曾得此人侵害者,俱可备人证物证到县廨相告,定当秉公处断”
嚷嚷过之后,这胥吏便对一下子为之哗然的旁听人群说道:“届时自会再出榜文昭告,尔等回去之后,也可自行告知四邻。”说完他就冲着一旁那个等着行刑的老手差役说道,“明公有令,立时决杖。用心一些,可别随意糊弄人,咱们这位明公可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
那差役立刻于笑道:“这还用说,这等奸恶之徒我怎会下轻手?”
等人转身一走,他脚尖一勾地上那根看似不如小指头粗细的常行杖,那木杖立时轻轻巧巧地挑了在手,随即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细细的木杖带出一记凌厉的风声,竟是径直先杖背。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除去背上衣物,刘良本就在瑟瑟发抖,这一下落在背上,他登时整个人剧烈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声分辨不清的惨哼。而随着臀上和大腿上分别又着了一下,他亦是额头大汗淋漓。
区区三下就已经如此苦痛,这一百之数他怎么捱得下来?
外间行杖的风声着肉声和惨哼声,堂上听得清清楚楚,而张家父子三人面露快意的同时,张大便趋前跪下磕头道:“多亏明公明允无私,这才为我家讨回了公道。如今人犯既然已经决杖受刑,我家妹子……”
“你不是刚刚还骂她是贱妇?”杜士仪冷冷打断了张大的话了,见其顿时为之语塞,他便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既是张氏从前回家之际,尔等父子三人便已经与之断绝关系,更将其逐出家门,如今张氏虽再告刘良殴凌,却再与你父子无关更何况,尔等当初因货卖不成而与那行商相争的时候,曾以她并非尔等亲生作为托词,硬生生昧下了从那行商处讨要的十贯定金,既是当日如此说,今日,张氏何去,便由张氏自己决定”
如今前头冠以的夫姓刘氏终于拿开,张氏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因而,杜士仪竟是一言断绝了父兄要她归家,更断绝了他们再从她身上榨取利益的希望,她只觉得感激涕零,上前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后便语气坚决地说道:“明公在上,奴之前罪孽深重,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