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便与爹娘告别。梁文真跟随许凡,要回去许太公府上。“我们这是要去哪?”梁文真问道。见不是来时的路,梁文真奇怪。“回去啊。”许凡答,“梁哥哥莫要见怪,我们这是要从后院进去,顺便看看牛羊。”
二人一路谈笑风生,不知不觉便到了后院侧门。看门的是一个清瘦的老头,灰白的胡子,颇有点儿仙风道骨,但也显出沧桑。见了梁文真,他主动作揖问道:“这位官人可是来自海外之客?”梁文真连连点头,许凡率先插嘴道:“梁哥哥,这位是看门的胡老。”转而又对胡老道:“不能跟你闲话了,我们须去查看牛棚。”
别过胡老,还没到地方,一股浓烈的羊骚味儿直往鼻孔钻。梁文真一时难受,掩鼻而行,只见左手边一排羊圈,里面挤挤挨挨好多山羊。二人不做停留,前往牛棚而去,路上却见梁文真曾见过的三个护院汉子东张西望,那黑壮的中年往这边大喊:“凡哥儿,怎的如今才回来,快去看牛!”
“怎的一回事?”许凡跑上前去问道。“还怎的一回事,你看的牛,要生牛崽不知道么?!”黑壮汉子急道。“生牛崽便生,慌甚么哩?”许凡放心下来。“牛都要死了,还不慌,当心太公骂你。”黑壮汉子又道。“管他的,又骂不到我们头上。走,看看去。”另一个年轻后生道。“早说嘛!定是难产!”许凡急了,撒腿往牛棚跑去。
牛棚附近,围了许多人。许凡小小年纪,平日里还透着稚气,此时却格外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指挥:“你们分头行事,你,你去找聋婆,你去通知太公。”这聋婆是七里八乡有名的稳婆,出道多年,无论人畜接生,从不失手,曾好几次把产妇从鬼门关拉回来,名声在外。
牛棚中,只见一头母黄牛坐立不安,时常拱腰努背,回头顾腹,从阴门流出一些带色浆液。梁文真在一旁观看,只见许凡一脸焦急,正在等待,此刻这个少年心中,想必有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不多时,两个家丁陪同一位人称聋婆的老妇人到来。她戴了头巾,鬓发斑白,瘦骨嶙峋,眼窝和干瘪的嘴唇都凹了进去,看上去十分神秘诡异,一身灰色衣服,更显阴气森森。她拿下夹在咯吱窝里的草药,命一人去煎煮。她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半桶水猛火急煎成一瓢,切记。”随聋婆而来的一众乡民散落开来,静静围观。
那个时代,母牛难产可是家庭大事,所以聋婆刚吩咐完,许太公也被府中多人簇拥着赶了来。那家丁丫环女佣,着装各有特色,根据等级又略有不同,仿佛服装发布会一般;被簇拥的许太公和许良,更是绫罗锦缎,光彩照人。但最显眼的还是林枫,一袭白色长袍,镶青灰边子,束着天蓝腰带,双眉如黛,衬着那白皙的脸蛋越发俊美。
再看各人表情亦是各不相同:许太公沉稳冷峻,许良目露焦急,林枫泰然自若;丫环女佣家丁大都事不关己凑热闹,有显出忠心,一脸神色十分焦心。其间有年小的丫环惊恐中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里偷看,不一而足。
“惨了,好好一头母牛,难保不死。”“有聋婆,会没事的!”“牛儿真可怜!”“······”各种嘀咕声混作一团,围观人等低声议论纷纷。“哞——”,母牛时不时发出低沉而痛苦叫声,各人心中更添忐忑,眼看一个生命在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安静!”聋婆颤抖着大喊。各个低声议论的声音,有的还未萌芽便被死死埋住。许太公听得,大臂一挥,围观众人登时鸦雀无声。
“药来了!”沉默被打破,聋婆熟练地吩咐人按住牛的四脚,固定了头,扳开母牛大嘴,亲自动手喂药。只见她一手强劲有力地抓了牛舌头,一手把递来的药往母牛嘴里倾倒。抓住舌头的手随药液的流下而有规律地抖动摆弄着,喂完药稍停歇了才放开手。
喂药完毕,聋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