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薛贵颇有些不可思议地嘟囔道,“才十点不到,这么早就收工回家。”
“怎么,想熬死我了独揽薛家大权。”薛家女人语调清幽道,像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别开玩笑了。”薛贵手爪子发痒地摸了摸口袋的烟盒,迅即又很溃败地缩回手掌,似乎很忌惮在女人面前抽烟,“我还打算一辈子躲在姑姑背后当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二世祖呢。”
“二世祖跟当花瓶一样,修炼到极致也能算一号人物。”薛家女人眉宇间透着一抹入世的天然媚态,不急不缓道,“有空研究研究林泽,学他的处事,学他怎么做人。”
“姑姑够我马不停蹄学一辈子了,还学他做什么。”薛贵不以为意地说道,
“学我。”薛家女人饱含深意地瞥他一眼,悠扬道,“你真肯花心思学我,至多三年,老太爷就会拿着拐杖逼你上位,不上他就敢打断你狗腿。”
薛贵满脸后怕了一阵,又是狡猾阴险道:“所以我到现在还是半桶水,文不成武不就,上不去也沒跌份到被人踩。”
“你要真铁了心当一辈子独行侠,那就别再刻意学我那几套冷血得看似高深晦涩,实则肤浅直白的手法,你学得会,而且学的不会太慢,但学会了,你就得被老太爷赶鸭子上架,当一辈子权钱的奴隶,沒架打沒自由,喝杯酒都得提防被人下药,吃顿饭都得怀疑碗里那条黑乎乎的到底是黄鳝还是毒蛇。”薛家女人语调清幽地说道,
薛贵沉默了,明亮的眼眸扫了一眼副驾上那个跟自己同龄,但注定得喊一辈子姑姑的漂亮女人,嘟囔道:“以我现在的道行达不到见人就敢踩的地步,但也不至于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敢踩我,有那功夫学做人,不如打几套拳。”
“老太爷沒耐心等你一辈子,你别忘记,他老人家已经九十八了。”薛家女人幽幽道,“一百是道坎,过了这道坎指不定还能活上十年二十年,要是沒把握跨这道坎,你觉得你还能拖多久,你不做决定,老太爷会逼你做。”
“怕什么。”薛贵硬气道,“大不了离家出走,这天大地大,还容不下我这枚帅哥。”
“近几年你报销了不少人,人家看我面子看老薛家面子不会把你怎么样,等哪天你被老太爷赶出家门,你等着每天被十几二十个杀手追杀,跑哪儿去,非洲原始部落,那更好,那边杀人越货的狠人更多,燕京那些恨不得把你剥皮抽筋的家伙砸一箱美钞过去,多的是愿意把你毁尸灭迹的悍匪。”薛家女人说得风轻云淡,沒半点同情怜悯的意思,接着说,“那会儿你也别再指望我每个月偷偷塞你一百万零花,钱是老薛家的,老太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能给,也舍得给,等哪天你被赶出薛家,别想从我这儿拿走贴了薛家标签的一毛钱,我至多尽点亲戚的义务,每年在你坟头上柱香,但前提是坟里埋了你的骨灰,我可沒兴趣对着一座空坟黯然神伤。”
薛贵被这个年龄一般大,但城府深得连老太爷也沒辙的女人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换了个坐姿道:“我学还不中吗,学啥。”
薛家女人很满意他的态度,散漫道:“有样学样,重点是学他打人打脸的布局,譬如今晚,他凭什么以一个小保镖的身份震撼全场,因为他占了一个理,他打爽了,也折服了那帮高高在上的豪门,沒人觉得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看的出來,你也看的出來,他不是避不开那杯茶,他是故意不避,不避,他就有了动手的理由,打之前那几句话更将这场争斗降到小打小闹的层面,那帮稳坐财富金字塔顶端的豪门自然就可以心安理得,踏踏实实的看好戏,因为至少在表面上,这不是一场韩陈两家的争斗,是一帮小卒子在胡闹,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大布局,小冲突,把布局最大化,把冲突最小化,可明眼人都知道冲突再小,打的还是陈家的脸,但谁也不会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