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弥坚的火爆脾气,和对官场敬而远之的态度,不但让他没几个交心的朋友,甚至连老家的亲戚们也很少交往。
人老了,都有个盼头,吴博澜自然也不例外。女儿女婿指望不上了,对弟子们自然就格外上心。年头送走了来拜年的弟子,就盼着年尾他们再过来拜年。
从元旦开始就着手准备,忙得是不亦乐乎。每年春节都赔上好几个月工资,都被那帮讨债鬼折腾得精疲力竭,但却是吴博澜最快乐的日子。
见师傅有些伤感,田文建连忙劝慰道:“师傅,到那边又不是一个熟人都没有。我是没出息照顾不了您,不是还有七哥吗?如果晓艳姐和姐夫她们工作忙,您就去纽约住段时间,七哥保准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不要工作啊?”
吴博澜冷哼了一声,唉声叹息地说道:“摄影记者干着文字记者的活儿,老七他也不容易。我去看看可以,常住就要耽误他工作了。”
“那不是还有唐人街吗?”
田大院长转过头来,一脸谄笑着说道:“听说那里跟国内是一样一样的,吃得是中餐、说得是中国话,闷得慌了就去那交交朋友,说不准还能给我找一美籍师母。”
吴博澜被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顿时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早就盼着我走啊?”
“师傅,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那我还真盼着您走。”
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一脸诚恳真挚的表情,低声说道:“您老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为我们这帮不肖弟子操透了心,是该享享天伦之乐了。说句心里话,您是一个好师傅,也是一个好干部,但绝不是一个好父亲,现在就是您做好父亲的时候了。”
女儿出国,吴博澜是反对的。甚至连吴晓艳出国的钱,都是她自己借贷的。刚去美国那几年,比《北京人在纽约》描述的还要苦。甚至连结婚生子,吴博澜都没在她身边。
想到这些,吴博澜重重的点了下头,黯然神伤地说道:“我是对不起晓艳啊!她妈走得早,我整天忙着工作,根本就顾不上她。从中学到大学,全部在学校寄宿,可以说她一直是一个人过。”
又说错话了,田文建连忙岔开了话题,嘿嘿笑道:“师傅,这未尝不是一种教育方式。您想想……如果她没这些经历,能自立自强,能经得住风吹雨打吗?都是出国刷盘子,别人除了刷几十万辛苦钱之外是一事无成。可晓艳姐就不同了,不但刷出了博士学位,而且还刷出了一家资产上千万的公司。”
提起女儿的出息,吴博澜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拍了拍田文建的手,不无得意地说道:“在事业方面,你晓艳姐还真给我长了脸。上个月葛副社长从京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们随同副总理去美国访问时在使馆见着了晓艳。副总理都跟她握手合影,还热情的邀请她回国看看。”
“晓艳姐再有出息,还不是您老人家调教出来的?”
见老爷子乐了,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扶着他一边往回走去,一边呵呵笑道:“等我哪天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我就去美国给晓艳姐打工。别的干不了,给她当司机兼保安总成吧?您老放心,我干两份工作只要她一份薪水,绝对物超所值。”
“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
吴博澜蓦地回过头来,摇头笑道:“用你的话说是‘父母在,儿不远行’。但在我看来……你牵挂的事比这还要多。说到这我倒想起来了,卫生队那事办得怎么样?”
“不太顺利。”
田文建看了看四周,若无其事地说道:“专家教授们对我们很反感,特别是医科大学的贺教授。”
“为什么反感?”
“老军医呗,还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