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要见叶,叶让安去书房等她,收好包裹后,叶去了书房。安对叶道束竹紫砂壶的事有了眉目,说这个紫砂壶用的细竹不是一般的青竹,而是生长在南方气候湿润之地的?娥竹,是一味性寒的药竹,其笋c竹c叶皆有消积菜瘀的药效,常用来治疗心疾中风之症。凡药都有相生相克之物,如老爷子喝了一辈子的甘蓝香屈,有活血消脂的功效,常饮能强体健身轻肌骨,对他的心疾之症也有缓解作用。?娥竹和甘蓝香屈分开服食,并无不妥,且皆于身体有益,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如果将它们混在一起,两种药便会相克,药性转逆,不但对心疾之症无助,反而会引发风症。所以老爷子不是正常死亡,而是有人谋害。
安分析道,这个幕后人的手段非常狠辣,心思深机,极擅揣摩人心,而且部署周详,心思慎密,每一个细节都作了重重考虑。锦儿那暗桩,是老爷子自己带回来的;那壶,是老爷子自己掏钱买的;那茶,是老爷子喝了几十年的。再加上二物相克并无毒,只是改变了药性,于心脏和血脉有损要长时间才能起作用,谁会怀疑这里面有不妥?叶脑子里铛铛跳出几个名字,心里一寒,为了利益想将爷爷除去,又有能力进行这番部署的人屈指可数,景王c皇帝c九王,甚至云家二房,都有这个可能。景王当年能害云峥,当然也可以害老爷子;皇帝一直忌惮云家的势力,也不是不可能;九王本来是先帝中意的继位人选,却因为老爷子选择了扶持皇帝,未能登上大宝,也有杀人动机;而泽云府一直想掌握云家大权,老爷子是唯一的绊脚石。这些站在权力和利益顶端的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茶壶案的幕后黑手。
安替叶排除掉了景王和二房,言景王是够狠毒,但是他的心计谋略比起那个幕后人,尚有差距,他没有那个耐性实施这么长久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是不是能奏效?什么时候能奏效?都是不能确定的事儿,而以他的性格,不能确切达到结果又这么麻烦c见效缓慢的事儿是不会去做的。叶语带双头地道,小叔倒是挺了解了景王的。安道,从景王的所作所为中分析出他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并不难。又道,如果幕后人是泽云府,锦儿没必要冒险将这把壶藏在自己的房间里,老爷子过世,泽云府的人每天都来,她随时可以把茶壶交给他们带出侯府,让叶他们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淘汰掉两个可能,只剩下两个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了,安道九王淡泊名利,在朝中名声甚佳,不过撇开那些表相,把他看成是做秀的话,其心机与幕后那人也不遑多让。还有一个人,是最忌惮老爷子的,而他的行事风格,倒与那幕后人十分相像叶下意识地抗拒皇帝也有可能是那幕后人,脱口道,他不会这么狠毒的。安远兮目光一窒,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这样做?
叶知道作为一个帝王,在铲除异己时可以有多狠,也清楚她认识的那个皇帝极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她只是不愿打破心中那幅美好的画卷,不愿落英树下那个高贵清华的男子,在她心里变得面目狰狞。人人都是这样,为了保护自己而变得残忍,她没有权力去指责任何人,因为她跟他们是同样的人。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悲凉,这世上没有人再值得信任,没有人可供她依靠,她再也找不到像云峥那样可以令她全心信赖的人,无论有多少“家人”和“朋友”,在她心里,其实仍只是自己孤苦一人。安远兮见叶神情有异,缓和了语气,问这件事,还要不要查下去?叶苦笑,查下去?还能查下去吗?若是九王做的,九王已经倒台,生死未知,根本勿需再花费力气。若是皇帝做的,就算查清楚是他又如何?要报仇吗?要弑君吗?她有那个能力和他斗吗?她能将整个侯府推到那个绝境去吗?叶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都不用再提。她上次跟安说的那件事,他查得怎么样了?叶不想再猜来猜去了,不管是不是真如她猜想那样,她累了,只想知道一个结果。安远兮的表情僵住了,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