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带来了中华c茅台c红参等一大袋礼品,在客厅里放了一片。许峻岭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杨忠说没有其他意思,老同学搬新居,来认认门,祝贺祝贺。许峻岭说:“进我家门有条老规矩,就是不能带一分一厘一斤一两的东西,带来了也要带回去,亲戚c朋友和同学也不例外。”
杨忠说:“你是让我进得来出不去了。”
许峻岭说:“做人做事得有个准则有个规矩,随心所欲,什么时候放纵了自己也不知道。”
杨忠看话不投机,就换了个话题,说:“你家这房子不错,这院子也不错,闹中取静,世外桃园一个,只是室内太简陋了,应该简单地装璜一下,这哪里是堂堂市委常委c纪委书记的家,寒酸得跟下岗职工似的。”
许峻岭说:“我不习惯富丽堂皇的生活,有一份清贫的日子,就有一份平静的心境,再说家境也不富裕,小日子将就将就就行了。”
邵美过来给杨忠和那位陌生人满上茶。杨忠说:“老同学能将就,可不能委屈嫂子啊!要不,我找几个人来,简单地装璜一下,万把元钱我先垫着。”
许峻岭说:“这不是变相受贿吗!就是你杨忠有钱给造个宫殿,我也不会去住的。”
话说不到一块,杨忠坐在那里很不自在,再坐下去只有冷场,连着喝了几口茶就说:“许书记有客,我先走了。”
许峻岭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把东西带上。”
杨忠站起来,几乎用冲刺的速度逃离了许峻岭家。许峻岭提着东西追到门口,人已跑远,他只得回来,他想只有明天上班把东西带到办公室,让杨忠到办公室来拿。这时,邵美才向许峻岭介绍说:
“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尔后又问这位陌生人,“叫什么名字”
陌生人说:“我叫狗仁。”
许峻岭这才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叫狗仁的陌生人,个子不高,脸堂黑黑的,说话时牙齿也黑黑的,穿着一件又脏又黑的棉袄,相貌倒还憨实,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只是分辨不出究竟有多大年纪,说他三十岁也行,说他四十岁也行,说他五十岁也行。邵美说他是父亲在乡下的堂哥的儿子,他父亲共有五个堂哥,五个堂哥共有多少儿子就拎不清了,沾着这么一点血缘,说是亲戚也行,说是老乡也行。许峻岭问:
“大老远的赶来,有事吗”
狗仁掏出八毛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抽出一支扔给许峻岭,自己也点起一支,房间里即刻弥散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呛得邵美又咳嗽又抹泪,拙劣的烟丝烧起来后还有一种怪味,十分难闻,邵美就躲进母亲的房间里,陪母亲说话,把门也关起来。那狗仁说:
“听说表妹的未来老公是大官,我来城里找点活干。”
“有什么特长吗”
“会砍柴,我在街上看到那么多柴禾长在路边,碍人走路,我来帮你们砍吧!”
许峻岭想笑却没有笑,说:“那不是柴禾,是绿化,政府花大钱种的。”
狗仁说:“你们城里人名堂就是多,这东西长在我们山里叫柴禾,长在你们城里就叫绿化,我们山里人总是赶不上你们城里人。”
许峻岭想想自己也是山里人,如果不出来,也许跟这狗仁一样,对外边的世界一无所知,因此对狗仁就有一种亲切感。狗仁说:“我来时汽车上,有人说一句顺口溜,挺有意思,我给你说说”
许峻岭说:“有意思你就说吧。”
“我们山里人用柴禾擦屁股的时候,你们城里人已经用报纸擦屁股了;我们山里人赶上用毛纸擦屁股,你们城里人却用卫生纸擦屁股了;我们山里人赶上用卫生纸擦屁股了,你们城里人却用卫生纸擦嘴巴了。山里人就是总赶不上你们城里人。”
许峻岭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