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有着许多寄托,但是,在时间的后面,其实是一无所有。
醒来的时候已是垂暮时分。他是饿醒来的,肚子里“咕咕”响着,许峻岭不去理它。他窝在毯子里懒得起来,凌晨时分和朴枝的欢爱耗费了他不少精力,那个女人做起那事儿来太投入了,带领着他也爱的死去活来。看着地上那几张钞票,那图案在暮色中已经变得模糊。
忽然有人敲门,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喊“范凌云”。许峻岭不做声,他总是回避着和那些留学生打交道。他很怕他们问起“在哪里干什么”一类的话,曾有人问他,他就直通通地说:“在餐馆里洗碗,劳动人民。”对方有点尴尬说:“也好也好。”许峻岭猜测他心里想的是“不好不好”。他像蜗牛似的缩在自己的壳里,在寂寞中获得那种安全感。
外面那人还在叫“范凌云”,许峻岭只得起来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子,他睡眼惺忪看不清她的模样,仿佛眼下有颗小黑痣。她说:“范凌云住在这里吗”
许峻岭说:“她去冬令营了,有什么事你要我转告”
她说想问一下档案专业申请的诀窍,自己托福已经考了六百多分还进不去。又说:“她怎么申请到的,你知道吗可以告诉我一点点吗就一点点。”
许峻岭说:“我半点也不知道。”
她说:“她已经进去了,其实没关系。”
许峻岭说:“我知道她已经进去了,其实没关系,可我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不相信似的摇摇头,许峻岭也由她去,叫她等范凌云回来后再来问。她说:“她回来你告诉她,有个叫张小禾的找过她,她知道我。”
她去了,许峻岭这才想起把人家女孩子堵在外面,请她进来的姿态也没有做一下,这不太礼貌,她心里又要笑他了。又想:“管她的,我一个劳动人民,缺少点礼貌也不算什么,爱怎么想由她想去,不关我的事。”很坦然地又爬到床上去躺着。
从冬令营回来,范凌云的情绪很好。许峻岭猜也猜着了怎么回事,他说:“好玩吧”
她说:“好玩,滑雪,雪地聚餐,各国学生联欢,我还表演了一个节目,跳白毛女。我的腿滑雪都滑疼了。”
许峻岭说:“在外面很受欢迎,是吧”
她说:“当然,我这样的人不受欢迎,还有谁受欢迎。”
许峻岭说:“好骄傲啊!”
她说:“也该我骄傲,我没有什么理由不骄傲。我到哪里不受欢迎在心里我是何等骄傲的人!只是到了家里不受欢迎,想不通。”
许峻岭说:“好委屈啊,认识了一些人吧”
她说:“当然,认识了一些人。不过你别胡思乱想。”
许峻岭在心里说:“我哪里又有胡思乱想的情绪。”
许峻岭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完了,那种嫉妒的心情想它有它都没有。真的他还有点希望她碰到一个不错的人呢,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她见许峻岭不做声,说:“你别胡思乱想,对我你应该是放心的。”
许峻岭说:“对你我放心得很,真的放心得很。”
她说:“那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什么可调皮的吗”
许峻岭一笑说:“反正总而言之我是放心的。”
她说:“你就这样看死了我!”
许峻岭说:“总而言之反正我是放心的。”
她说:“恨不得就真的露一手给你瞧瞧,到时候别怪我。”
许峻岭说:“可别,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说:“那也可能被逼成那样的人。”
她见许峻岭借了录像带来,就开了录像机来看,看了又不满意说:“什么臭男人呢,还要两个女人来抢。”
许峻岭说:“世界上的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