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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花的票子就只能眼巴巴地看他赚了。没走出五十米,就遇上两个暗娼。许俊岭知道这小香港里的居民,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杂七杂八的外来人口,暗娼一般年龄较大,结了婚的,她们租了房白天干些缝补浆洗的营生,晚上遇到客人就夫妻似地睡一宿,钱也相对地要收得低。他没有凑着热闹跟暗娼去就寝,为使黄金彪就范,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呢。

    不足二里地的小香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钱木匠棺材店的门房里,透着幽幽的灯光,就仿佛埋人后孝子们送的灯笼。黄金彪的破车就停在门房外的木栅栏大门边,他说只开了两年许俊岭信。没有车库,又没有雨篷,加上他只顾赚钱不冲洗c不保养,整天日晒雨淋的。许俊岭在想,转让给他后,再忙也要彻底清洗一回,再喷上漆,也起码要搭个车棚。

    “大叔,还没睡哩”推开门,葛老头正弓着腰围在木柴火旁边抽旱烟。见许俊岭给他发烟,就把旁边一块砖头往过一推说,“来,烤火。”

    许俊岭坐到砖头上,往火堆里点烟,葛老头加了两块做棺材截下的干木块说,“老了,耳朵笨啦,你说话高声些”

    “都到腊月了,店里的生意还红火呀”

    “你说大白天,沟里有狼哩”葛老头很认真地歪了头,做出要听清楚的样子。

    “我问腊月天,这棺材还有人要呀”许俊岭往前倾倾身子问。

    “金洞里又死人啦唉,咋还没给我说呢。现在这人比过去差远了,马虎的太太。”葛老头装了烟沫,旱烟锅就着火蛋使劲地吸了口,然后笑嘻嘻地望着许俊岭,眼角屎像两点浆糊。

    “我是问——,金彪大哥的车,跑的欢势不欢势。”许俊岭一字一句地说。

    葛老汉像小学生默算一道数学题似地想了好大一会儿说,“欢。棺材店的生意,还有黄金彪的买卖,腊月二十三以前欢的嘛。过了二十三还有,少了。”

    许俊岭从韩军伟的几起矿洞塌方里悟出了规律。过了腊月二十三,民工们大部分回家过年了,那些患上尘肺病的民工,原本就跟放在干滩的鱼一样蹦不得几蹦了。要是一个塌方丧了命,洞主付了全年工钱,再赔上三万元人命价,就一了百了。如果不塌方,回到家里没过完年就进医院了,劳动有合同,一场病看下来,洞主不但要赔钱,弄不好还得赡养其家属,而且赔进去的就远远不只三万元了。山中吃人的红鱼岭,使洞主们暴富了,使民工们送命了。看来,腊月天是个挣钱的好时机。许俊岭问葛老头。“这民工都是阿嗒的”

    “阿嗒的都有。东府华山c华阴c蓝田,最多的是大洛山里头的。”葛老头像打开了话匣子,开了口后便像刹不住闸似地说,“黄金彪这两年,比不上开金矿的,比这棺材店可赚多了。”一番话听得许俊岭激动不已,仿佛钱票子像树叶似地迎面飘来,落得满地都是。

    “天冷,你老早点睡去。”许俊岭起身出了棺材店,蓝月亮歌舞厅的打击乐没有了,月亮还在山背后,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像睡着了,星星也朦朦胧胧地像捉迷藏。在星星点点的各家自发安装的路灯的青辉里,许俊岭像只吃饱了的游狗般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地朝前走着。

    正走着,猛听一阵打击乐,便朝发声处走去。在八八八鸿运大酒楼前,一男一女弹三弦c击大鼓c打竹板,观众围得里八层,外八层的。许俊岭站在一堆石头上,就听男的唱道,“有个人起个大早扛着个驴。”

    女的便接唱道,“他看见只兔子咬死只狗。”

    人群一阵欢呼,掌声不绝于耳。两个串乡卖艺的人受到鼓舞,声音更响地唱起来——

    男:满天的月亮一颗星,

    女:万里晴空下大雨。

    男:树梢不动刮大风,

    女:太阳出西落在东。

    封闭的红鱼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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