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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冬雪,飘飘洒洒。之间,杭城的陋巷黑瓦,玉镶银嵌。

    这几天炒货炒累了,阿明心里头又想着心事儿,几乎没睡好。年二十八早晨蒙蒙亮,阿明醒来,脸孔膨肿,乌珠血红,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朝门外望去,阿爸已在升煤炉了,姆妈则在一旁铲雪。

    小商小贩陆陆续续被政aa府改造了,锡顺这个钉子户挨来挨去,最终也逃不过公私合营的大潮,收了摊儿,进了杭州工具厂,莲子也被安排到风暴食品店,过了年后,他们就要正式上班了。这一年也许是最后一次炒货了。

    阿明看见厚厚的白白的雪,眼睛一亮,走出门外。

    寒风虽然没有昨天下午下雪前那么凛冽了,还是嗖嗖地钻入阿明的头颈c裤裆。他缩拢脖子,夹紧裤裆,呵着手儿,还不时地跺着脚儿。

    有几家大人和小孩,拿着铁锹c笤帚,在扫自家门口的雪,还有街道工作人员也在扫除马路中间的积雪。

    有一个大雪堆,像个大头洋娃娃,但见它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破帽子,两眼嵌着两片黑瓦爿儿,鼻子上插着一个红萝卜,嘴里叼着一个破烟斗,维妙维肖,招惹得阿明好不开心。他走上前去,看了又看,抿着嘴儿傻傻地笑。

    阿明刷牙抹脸毕,拿了一张小凳子,自觉地帮阿爸煽起煤炉来。

    他好像有点懂事了。半个月前,阿爸胸闷气塞,浑身无力,也不知是不是被大头鬼打了一拳之故,躺了三天才能起,阿明看在眼里,心里难受的要掉泪。

    那煤炉很大,将近一米高,宽也有大半米,黄泥巴夹杂着稻草儿糊就的,专门用来炒年货。往年冬天没什么水果,锡顺就靠炒年货赚些钱来养家糊口。

    阿明煽着炉子,看见跷拐儿c肢手儿勾肩搭背c嘻嘻哈哈从清平里走出来。

    对面的矮檐下,挂着长长短短c粗粗细细的冰条,亮晶晶的。

    跷拐儿c肢手儿在矮檐下停住了脚步,想用手去拗冰条,可是只差尺许。他俩转了一圈,似乎没有找到木棒c枝条什么的,一跳一蹦的。

    那跷拐儿单腿还真蹦的不低,居然拗下一根粗粗的冰条来,含在嘴里吮吸着,很是得意的样子。

    肢手儿残疾的左手只有半截,细细的,手端圆圆的,像个小馒头。他蹦跳了几次,总算用右手拗了半截冰条,也学跷拐儿的样,放进了嘴里。

    阿明看着他们搞笑的样子,正偷偷笑时,数团雪球从天而降,有一团砸在了他的头颈上。那雪不是捏得很紧,虽不甚痛,却散落开来,掉进了他的衣领。

    阿明感到背脊里一阵阵冰凉,直透心窝,他知道中了冷箭,气愤地扭头朝上看。

    隔壁二楼的窗口,杨梅和春桃笑开了脸,那个开心样,简直像拣了一个大元宝似的。她俩似乎还没过瘾,杨梅端着脸盆,春桃从盆里捧起雪,没紧没松地一捏,便朝阿明扔。

    阿明见着两个可爱的脸蛋儿,这是小伢儿戏耍,并非恶意,怒气顿消了。

    他想教训一下她俩,只是那煤球受了潮,火苗阴阳怪气的,不能停下扇子,好在这时老二c老三出来了。

    阿明这下来劲了,他叫老二煽风,自己捏起雪团,噼噼啪啪往上扔。他的子弹多,杨梅c春桃弹尽粮绝,如何招架得住,闭紧窗门,躲在里面朝阿明扮鬼脸儿。

    老三担心周扒皮夫妇上夜班回来,或惊动了睡在楼下的老缸头c小狗儿,便叫弟弟鸣金收兵。

    那些顾客拎着篮儿提着箱儿来了,排起了队。上劳动路炒货只此一家,且锡顺的炒艺高强,远近闻名,所以生意兴隆。

    现在到处有现成的炒货食品,随到随买,那时各家的西瓜子c南瓜子c番薯干c山核桃c花生c松子等,一来为了省钱,二来免受潮湿,大都是在过年边现炒的,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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