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一杯热茶,静候来人。
半盏茶尽,来人落座,姿态随意地脱掉了黑皮手套,搁放在餐桌边。
岑天抬眸,只见对方牵唇一笑,环视着周围空旷静谧的餐厅,感慨道:“人道是久闻不如一见,岑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其实严格说起来,这并非两人初次见面,之前在安城卿别院里,岑天曾在孙时文的枪口下救过方荷一命,孙时文对他自然是有些印象的。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曾经那件事,认真计较起来可以说是过节,但若不计较的话,也只需相视一笑。
岑天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孙时文空无一物的腰侧,于军人而言放下自己从不离身的枪械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时年二十三岁的孙时文,他能被称之为“三少之首”也并非浪得虚名,此人不止文韬武略惊人,更有一颗洞察世事的七巧玲珑心。
岑天满意地收回目光,和这种人交谈,他无需转弯抹角。
“孙少远道而来,先用杯茶再聊。”岑天抱着茶盏的动作始终未变,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丝淡淡的熟稔。
侍者上过茶水之后又离开,而岑天接下来却是一言未发,只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像在发呆。
孙时文也不打断他,只觉得有些怪异,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是个清冷淡漠的人,和传闻中那个利欲熏心只嫌腰包不够鼓的奸商,实在难以相合。
他不知不觉便盯得对方久了,又遇岑天突然抬首,猝不及防间四目相接,倒像是被抓包了一样。
孙时文连忙歉意道:“岑先生,在下一介武夫,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
岑天倏尔一笑:“孙少不必客气,我既虚长你两岁,你若不介意的话,今后唤我岑兄便是。”
想和岑天攀关系的人不计其数,孙时文与他并无往来,莫名其妙收到他的邀函已经够意外,现在对方又主动向他示好,也不知背后藏的什么心思。
“正是求之不得。”孙时文嘴上如此答道,但心底已经悄悄戒备起来,接着出言试探道:“岑兄邀函上说,有要事与我相商,不知究竟是为何事?”
问完他心底也打鼓,赴这趟金山宴感觉跟赴鸿门宴似得,便他还对岑天的为人和意图一无所知,再说能来这里详谈的,多是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茶盏的温度在岑天手中很快消退,他垂眸看了眼不再冒气的茶水,低头平静道:“既然来了金山宴,自然是为谈买卖。”
“岑兄此话何意?”孙时文的声音略冷,他孙家在国内兵权极大,已是坐拥半壁江山,和岑天一个外籍商人哪有什么买卖可谈。
“周家。”岑天猝然抬眸,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问道:“周家的兵权,你可有兴趣?”
孙时文的表情,很丰富多彩,觉得震惊不已,觉得荒谬无稽,觉得对方可能是在跟他开玩笑。
可最终,都在岑天的淡然不变与镇静自若中一一瓦解,只剩下了凝重。
他想,也许,这男人真能做到。
“那么代价呢?你又想从孙家得到什么?”孙时文神情肃然地问道,到了这时他才发现,也许岑天之前在国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归国内后,弄权。
手里凉透的茶盏被岑天放下,他闻言只淡淡回道:“我要和平。”
关于时空的奥秘,千年后的星人早已破解,所以他们才能研制出可以穿梭时空的机器。
无论是他最初前往的地球2016年,还是此刻的1930年,这每一元时空都是相互的,它们并行存在,在达成某种条件下会发生交汇,却不会相互影响。
所以他完全可以改变这里,在外敌入侵之前,先将内乱止住,这世上他唯一在意的人只有方荷,而他唯一信任的人,也只有方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