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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的统领,难免有些尴尬。好在有幂离罩着,她没吭声,跟着他一直到豫平郡王的书房。

    申牧闻言微皱起眉,“怎么将人带进来了?”

    方雄信叉手道,“单先生说过,寿安伯留了钉子在这,不能让您因为这个白生罅隙。”

    申牧斥道,“胡闹。”一会儿慢慢道,“让她进来吧。”

    阿圆进得屋内,摘了幂离,先向他跪拜行礼。直起身子,她抑制不住的耳朵有点红,上一回两个人的亲密情状多多少少对她还有些影响,申牧却很冷淡,“你又来做什么?”

    “谢恩,还有,请王爷听我奏一首曲。”阿圆说道,解下背后的包裹,豫平郡王像是与师傅有过旧交的样子,上回愿意救她,未必不是冲着他的缘故。而且她本以为申牧会问她天骨香的来历甚至索取它,他却并没有,这也让她由衷感到一种敬意。

    如果他认识师傅,必定会识得这把琴。

    桐木制的七玄琴,髹栗壳色漆罩以黑漆,琴身形状质朴,乍看一下十分无华,阿圆原地盘腿而坐,一起手,琴音圆浑透亮,古香古韵,她此刻全神贯注都集中到琴身上,纤指流水一样轻拨,悉悉碎碎如落了一地日光,紧接着那声却辽阔起来,如乱云翻飞,日照大地,千里大漠上金戈铁马后,橙红色的天地间唯余萧索与壮丽的景象——

    明月黄河夜,寒沙似战场。

    奔流聒地响,平野到天荒。

    吴会书难达,燕台路正长。

    男儿久为客,不辨是他乡。

    最后一个音阶奏完,她收回手,将琴仍置在膝上,看向豫平郡王。“这一首曲子以前我总奏不好,还是上回听您说了他的事,方有了感悟。”

    申牧讶然,“竟然是孤桐么?”

    阿圆点头。

    “拿给孤一看。”

    阿圆将琴捧上去,申牧接过一看,七玄琴圆池上刻篆书“孤桐”二字,抬头看向她,“姜乌竟然将孤桐留给了你,你到底是他甚么人?”

    阿圆将双手高举到齐眉处,长拜于地,声音有些哽咽,“您告诉我,那霍笙屠了整个村子,真的是因为他么?却是为了甚么?他,他知不知道他们会那样做?”这个问题她想了许久,如果师傅临行前已经意识到危险,为什么连警示一下都没有?!祖母与师傅,一个是至亲,一个是致敬,却让她情何以堪,恨都没有办法。

    申牧脸上依然是平淡,但其实却有些不知所措。

    从来没有女子在他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他想起那天将她抱在怀里时的情形,水灵灵无知纯净的一双眼,像一束光一样投到他深井一样的心里。稚子无知,他却知道自己所有的反应。更何况她竟然与姜无涯有着莫大的干系,种种的机缘巧合,让人似乎无法抵挡。

    正因为岁月熏养出来的足够的自知,这世间万物最奇妙处莫过于万物相生相克,此刻他看着女孩的眼睛,明明得感到内心深邃的打开,像是深渊一样的凝视她,那是违背却又顺应本性的贪婪和渴望,而这女孩子,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并不知道自己正临着深渊,只要一些些引力,就将失足跌落。

    他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将琴还给她,“阿圆姑娘,有一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女孩看着他,眼泪不再流了,那灵闪闪的眸子像注了火,一霎一霎,申牧感到心深处一股麻麻的暗流涌过。

    “姜乌是先太宗姜皇后之侄,乃姜后父老年遗子,自幼大才,是太宗皇帝留给文宗皇帝的辅佐大臣。女皇还是皇后时,他曾劝谏文宗帝,差点儿废了皇后——后来他逃出来了,但是姜家一百零几口人却是尽皆被女皇所杀。现在,你明白了?”

    阿圆白白的一张脸没有血色。

    豫平郡王又道,“至于你其他的问题,我却没办法回答。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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