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廉有些尴尬,“刚才贺夫人来了?”贺夫人是苗氏的密友,两人常来往。
他走过来揽着苗氏的肩膀,“好了,卿卿不气。”
苗氏一胳膊甩开他,认真笑道,“不气?你知道人家是怎么议论咱们的吗?先把二小姐送给王世子做妃子,又要拿着大小姐去巴结郡王世子,真真两个王府都被咱们盘算上了。”她戴着孝,头上只扎了银簪子和麻绳,那麻绳穗子翅翅动着,“你以为她做的事就只说她一人吗?累的是咱们全家!我一听他们说我们是故意送阿满去嫁给世子我就……恨不能上去撕了她们的嘴!”一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面红咬牙。
虞廉也是沉下脸。他知道苗氏今日这话定有几分夸张的成分——但一来他自身本来也十分爱面,另一则,妻子是自己钟爱的人,那阿圆却着实可恶,若是拿着她惩处一番能让苗氏消消气——横竖母亲也过世了,不会再有人心疼——倒也是未尝不可。
苗氏见他只是沉着脸,不说话,问,“想什么呢?”
虞廉揉了揉她的肩膀,“明儿就是吊唁了,总要等丧事过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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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日收到带着小石头的纸团,整整两天,阿圆每天都在想那人是不是还会回来,既然告诉她祖母没有死的信息——姑且相信这是真的,她当然情愿这就是真的!——应该会起码再来看看她知道消息后的反应吧?
但两天了,那颗小石头像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只在她心湖上落下一圈圈波纹,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阿圆看着跨院的砖墙,长史家的日子过得不错,这墙是用青砖垒的,还浇了米汁加固,高高的很结实。她昨天爬到树上,看见外面仆人们用白布裹了灯笼,奴婢们也穿上了白麻的孝衣,扎上麻绳,知道事要给祖母治丧了。她问花椒,“你说,咱们若是把床单帐子都拆了,结成绳梯,能不能翻过墙去?”
花椒唬了一跳,“这哪成!即便出了这个跨院,却怎么出大门?”
阿圆没说话,一会儿嘴角抿过淡淡的笑。花椒问,“怎么呢?”
“我想到了豆角。若是她在这,定会说‘我看成,姑娘咱们这就弄吧’。”
花椒也想到豆角那娇憨天真的小模样,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哗啦啦”一阵开锁的声音,有仆人道,“老爷,请进。”
虞廉进得门,见阿圆仍坐在庭院的小杌子上,看都没看他一眼,怒气上涌,威严地咳嗽一声,严厉唤道,“盛光。”
阿圆淡淡回眸。
虞廉绷着脸,“明日就要给你祖母治丧吊唁,你这两日行为不端,今夜先去祠堂跪一晚,明日不许妄动。”
一个健壮的仆妇捧着斩衰麻衣走过来,立到她身边,虞廉严厉道,“莫要让我动粗,快些儿起来!”
阿圆缓缓站起身,面向他,“祖母她老人家的尸身送回来了吗?”虞廉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她又问,“是不是山洪太大,所有人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够了!”虞廉脸色发青,下颚绷的紧紧的,“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女孩儿家该过问的事。”
“是,”阿圆脸上带过一丝讽刺的笑,“这本该是你去问的事。”
“啪,”虞廉没忍住,在她脸上重重砸了一巴掌,阿圆被打得歪过头去,虞廉指着她道,“不要以为就你一个人拎得清,你拎得清又有什么用?不知好歹的东西!”
又一个“又有什么用”、“又能怎么样”,虞盛光的眼里闪过恨意,一时间恨透了这些世故的老男人!
“把她带下去!”虞廉厉声道,再指着她,“明日你若是敢给我出事故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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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明旌用竹竿子挑起,立在前院的堂前西阶上,绛帛粉书,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