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慢下来,产生不了足够的温度,剑坯就会冷掉,只好从新加热。你总是慢半拍,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房中静静的,没有第二人答话。
焦长真走进去,就见炉中青白的火焰静静燃烧着,尚无忌面对着火焰,絮絮不休的说这话。江升平站在铁毡前,一言不发。
焦长真从没见过升平如此狼狈,头上身上全是汗水,面上本来灰头土脸,却被流下的汗珠冲出一道道沟痕,显得黑不黑,白不白,分不清颜色。前额几处发丝散下,因为粘湿了汗水已经打绺,身上的单衣沾满了灰尘,本已经显得褴褛,更兼被汗水浸透,越发皱巴巴的,像麻袋一样裹着,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怎么了这是?”
还没问出口,尚无忌已经把再次烧红的剑坯扔到了砧板上,道:“继续,还有三百锤。”
江升平觉得,自己的涵养已经到了极限了。
一股邪火,从腹中一直往上冒,现在已经到了喉咙口,差一点点就漾出来了。
别管之前如何体谅,他现在只想掐死尚无忌。
每次当他刚刚进入节奏,捶打上百下时,尚无忌就会上来,找个理由把剑坯拽走,扔到火里,把他的节奏打乱,让他心力俱疲。
这种感觉,就像每次刚刚进入朦胧的睡眠,立刻就有人粗暴的进来掀被子把人拽起来,大吵大闹一顿又把他再次推到床上继续睡,如此反复十余次,还看不到头……
谁能忍受?
江升平不敢保证,如果还有下一次,他的锤子会不会落在尚无忌脑袋上。
其实……
他自己隐隐明白,他最愤怒的不是尚无忌,而是他自己。
到了极限的,不只是他的耐心,还有他的体力。
二千多下的锤击,把他*的力量都榨干了。他的胳膊酸得已经麻木了,谈不上疼,但阵阵发软,像面条一样,湿透的衣衫紧紧地缠在身上,缠的他气也穿不过来,心脏如打鼓一样的跃动,在耳边砰砰回响。更可怕的是他的腿,双腿都是软的,脚下飘忽,如踩在云彩里,一脚踏空,整个人就会轰然倒地。
江升平不是没经过这种情况,从小练剑锻体,也曾虚脱过,他很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纵然憋足一口气,也不过还有十锤二十锤的体力。
他会输的。在这个讨厌的五师兄面前倒地,被人嗤笑。
因为气恼失望,再加上体力近乎崩溃,他的意志力也在不断地削弱,沮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愤怒就想要发泄。
他很想一脚踢翻铁毡,举起锤子乱砸,但是那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控制……控制住自己……
江升平垂下眼睑,死死地咬住牙,这时候要把种种疯狂的念头驱赶出去,他需要更强大的支柱……
就是他平时最认同,最坚定,最引以为豪的东西!
我是个修道士!
漫漫仙路……无情大道……破妄……求索……
因为疲劳让他的思维迟滞,他无法想的太连贯,只有他平生最信奉的词汇,在脑海中飞来飞去。
蓦地,思过崖上一轮冷月在心头照亮。
那是他的道。
冷月亘古不变,无情无绪,没有情绪,有何辛苦可言?
少年在月下挥剑的情景,从心间掠过。
一剑一剑,冷峭决绝,如冷月剑意。
在思过崖上练剑,为了找到契合的剑律,他也曾对月挥剑千万次,挥剑与打锤又有什么不同?
无非是,打锤是一件无意义的斗气,挥剑却是对大道的求索。有道心的支持,虚脱又如何?
我现在就不是在打铁,而是在练剑!
在他眼中,铁毡如同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