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从小便不爱诵经念佛,就喜欢学那些酸书生去吟诗读书,我就不爱那些酸儒的那套,如今你的茶技却是当世难得,也算是我对得起你了,下了山总不至于饿死,我也就放心了。”黄衣老僧说着说着心头竟有几分发酸,眼睛里竟有些湿润。
白玉般的俊雅少年呆了呆,起身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伤怀的老者,眼波微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又闭上了。
老泪众横的老僧,伸出衣袖擦了擦眼角,便笑着说道,“哎呦,一把年纪了,还让你这毛头小子看了笑话。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你这茶确实是好茶,便是我也难能制出这种好茶来。茶香悠远,茶味醇厚,不过这茶入口苦涩,回甘绵长。我看就取名苦丁茶,正和了这茶意。”
“谢师傅赐名。苦丁茶确是最合适的名字。”白衣少年伸手着地,一拜到底,对着茶案后端坐着的老僧行了个大礼。
站在龙盖寺的朱红色大门前,背着粗布蓝色包袱的清雅小少年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舍,回头看自己熟悉的朱红色大门,虽然老旧破败,但是确确实实承载了自己五年的记忆。这五年自己过的逍遥自在,每日读书吟诗,烹茶论道,无忧无虑。这里有照养自己五年的师父,嘴硬心软的师叔,偷偷叫自己煮茶技巧的煮饭老婆婆。五年的记忆争相涌来,仿佛这些事便发生在昨日。
少年跪在朱红色的大门前,拜了三拜。之后转过身,眼中盛满毅然坚定的向山下走去。
站在龙盖寺后院的黄衫老僧静静的坐在红豆杉树下的石凳上,喝着石桌上的苦丁茶。不远处同样站着一个穿着僧衣的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僧人。
中年僧人看着红豆杉树下若无其事饮茶的自家师兄积公僧人,无奈的摇摇头,言道,“师兄,今日是羽儿离山之日,你果真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了这些年,早就看厌了,早该走了。”黄衫老僧摆摆手,不在意的说。
“师兄你就是嘴硬,自他三岁时把他从西水边抱回来,虽放在李公处养了七年,可你毕竟悉心照养了他五年时间,若是不在意他,又怎会费尽心思的栽培他,他小小年纪,那一身绝世的茶艺尽得你的真传。如今他要孤身离山学艺,你就不去看看。”中年僧人哑然失笑,无奈的看着到了现在还嘴硬的自家师兄。
“不过无名烦恼,众苦云消。”积公饮尽杯中的茶汤,晃晃脑袋,道出一句禅语。
中年僧人脸上的表情凝住,随后端正身体,面色庄严,伸手作揖言道,“师弟受教了。”说完便转身回禅房悟道去了,自己果然修行不够,连这样简单的因果都参不透。
积公僧人依旧坐在树下,脸上带笑,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在想什么因,什么果。什么是儒,什么是道,什么又是佛。
刚到半山腰,原本晴朗的天空便下起瓢泼大雨,古谚说的果然不错,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小小的白玉少年提着被泥水溅湿的白色衣摆,沿着小路向山腰处的小亭跑去。
靠近古朴的黄木小亭,陆羽才发现,小亭已经站了一群人了,竟陵龙盖寺一向很少有人来,却不知今天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亭中站着的有男有女,只有一个大约十岁的女娃娃坐在一方黄木小凳上,女娃娃身着粉色的刺绣杭绸,头上带着粉色的绢花,乌发用银饰固定在脑后,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脸上挂着笑,不时的和旁边人说着话,看的出来,女娃娃应当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孩,旁边围着的一群穿布衣的当是仆人。
很少见到这么多人,陆羽一时间竟呆了呆,转瞬,身上的白衣便湿了大半。亭中的女娃娃似乎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此时有些狼狈的白玉少年,跟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有一个穿着青衣的十五六岁的侍女撑着一把牡丹花面的伞走过来,用伞遮住陆羽头顶的雨水。微微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