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无章的画面迅速从脑海中掠过,骇得白苏面色大变,内心更是掀起惊天巨浪,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几许困惑之色,他望向宋青舟,涩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张少珩同样是一脸戒备怀疑的神色,捏紧手中黄色朱砂符纸,大声说道:“三百年前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闻此言,宋青舟高高扬起头颅,眼神带着几分睥睨,冷然道:“因为我就是宋执。”
“宋执?”白苏震惊不已,他当然知道宋执是谁,近些时日每每做梦,烟雾缭绕中总有一个男人与他执手对望,喃喃唤着白苏的名字,而那个人似乎就叫宋执,可是……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宋青舟淡淡一笑,直言不讳道:“没错,宋执确实已经死了,但宋青舟却活了下来。”
白苏茫然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寂静的墓穴中,宋青舟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左臂习惯性地往后拂动一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度,像是有宽大的广袖飘逸在风中。
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难言的贵气,像极了古装电视剧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王公大臣。
宋青舟微启薄唇,清朗而不失磁性的声音缓缓在暗室内流淌而过,钻入鼓膜之中,不知不觉间便催得人心跳加快了几分。
“我本是一介布衣,躬耕于北岭,家里世代务农,倒也小有资产,生活安逸而清贫,按理来说是不会与朝堂之人有什么来往的……”说到这里,宋青舟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些怀念神色,转身面向白苏,低眉浅笑道:“只是人世间的事又岂能全以常理论之,倘若缘分来了,谁又能避得开呢?”
听了这话,白苏不觉怔然。
“那年冬天,江州天气突生异变,大雪连绵数十日,冻坏了无数庄稼牲畜,还有不少人家疏于防范,导致房屋被积雪压垮,失去遮蔽,此事干系重大,文昌帝得知后便命隶属皇家的玄都观派人救灾,道宁你临危受命,匆匆赶赴江州,说起来还要多谢文昌帝那道圣旨,这才能够让我一览鸿天道君真传弟子的风采。”
白苏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你我其实早在琼林盛宴之前就有过一面之缘,为何我却想不起来呢?”
宋青舟莞尔:“那场雪灾情况十分严重,江州各地具有波及,就连北岭都不曾幸免,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个个像是掉进泥淖里的萝卜一般,灰扑扑脏兮兮的,你自然是分辨不出来的。”
白苏虽然记忆模糊,但从宋青舟这只言片语间也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好笑,“所以说你也是那堆萝卜中的一个了?”
宋青舟也不恼,坦然自若地点头承认了下来,望着白苏笑意盈盈的双眼,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没有说的是,宋执虽然死了,但他到死都不曾忘记,漫天白雪之中,青衣墨发琉璃双眸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然后将擎在手中绘着折枝红梅的伞移到他头顶。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少年的笑容却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他低下头,满怀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宋执那年也不过是正当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还未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和稳重,被那如花笑靥晃花了眼睛,竟然半晌回不过神来。
那一刻,自幼失去双亲,性格冷清而强势的宋执心脏忽然一阵悸动,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姓甚名谁,是何来历,唯一能确定的是,宋执他想得到这个少年。
以宋执的聪慧的程度,联系到灾民间传出的各种流言,他很快就猜出了少年的身份。
在得知对方乃是玄都观里的修士后,宋执立刻就下决心去参加次年的春闱,于是,大雍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就这么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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