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陈家灯火辉煌。
三老爷脸上透着汗,来来回回在厅里走动。大老爷一直叹气,陈端崕却挺直了背脊,像一棵树一样立在院子里,眼神望着三太太的屋子,唇线抿直,一个字都不说。
吴四奶奶就扶着腰走上来,“夫君,母亲会没事的。”
陈端崕一动不动。
里屋里头不时有人出来走动,陈端崕瞳孔紧锁,手攥成了拳。
冒姨娘怀里抱着孩子,安安静静站在墙角,很不容易让人注意到。
时间晃晃悠悠的过去,连大奶奶一个劲在心里叫晦气。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昨日收到喜讯,就宴了客。
今日还说正正经经再张罗一场,谁知道白天还好好的,晚宴还没结束,就传了消息来,这个闹过疯病,又命垂一线的三婶,这个时候居然跑出来散步,从假山上摔下来,正好破了头!
害的两房人都丢了客人来这里等消息,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死成!
想到死这个字。连大奶奶心里忽然一跳。
要是真死了,可是要守孝啊……
按照律例,陈端崕这个当儿子的固然要守孝三年,可夫君他这个嫡亲的侄子,一样要服大功。
既然要守孝,那就不能当官了,只能等着来年守孝完毕,再由吏部选定职位。
可一年是一年的光景,谁知道服完大功以后还能不能找到这样好的差事。
连大奶奶心里急得厉害,差点就想走两步去拽陈端仪的袖口,等看到上面端坐的大老爷,又不敢开口了。
眼睛左右转动,恰好看到一边的吴四奶奶。
“四弟妹!”
吴四奶奶抬头看着连大奶奶,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是孕妇,这两天又是宴客,又是熬夜,很难再有精神了。
连大奶奶不管这个,只想找个人分享心中的担忧和恐慌。
吴四奶奶听了也慌了神。
方才自己还想着这个婆婆要是这回死了还干净呢。却忘了还有守孝的事情。
难不成好不容易挣来的官位要送给别人,就差最后一步了啊!
吴四奶奶心里顿时全是不服气,对屋子里的三太太恨到了极点。
一个当娘的,为了女儿差点毁了儿子不说,连死的时候都不好好好挑。
连大奶奶看着吴四奶奶的样子,就道:“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当侄儿媳妇的不孝,这事情实在是,咱们家现下这种状况,可就指着这一次了。总不能回回都去麻烦国公爷。”
作为儿媳,有些话,吴四奶奶即使心里再愤恨,也不能说出来,就勉强道:“母亲是有大福气的人。”脑子里却想到了好几个大夫出来时都垂头丧气的场景。
连大奶奶没得到吴四奶奶明确的回答,也不着急,只是道:“我听说十三姑奶奶送过一根千年的山参回来,实在不行,还是给三婶煎了喝下去吧。好歹熬过些日子再说。”
千年山参,是专门吊气的东西。
纯歌当初送山参回来,就是防着万一冒姨娘难产,好歹能拖着一口气,保住孩子。
不过这样的东西,但凡吃下去,只能吊气,病症却会拖累一辈子,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用的。
连大奶奶这样说,吴四奶奶也知道这是打算等熬过陈端仪和陈端崕正式上任,那就再托些人把位子留下来,又因为这是两个实权的位子,就可以顺水推舟的少守些日子的孝,也不会让人闲言碎语。
不过知道是知道,吴四奶奶却不愿意站出来先说,就装作听不懂。
连大奶奶气的冒火,看吴四奶奶一副男人做主的样子,就气哼哼走到旁边坐下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朱妈妈擦着眼角出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