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狗命,我早晚来取。”说着出了木屋,接着听得他疾步离去。
他本想杀了自己吗?因为有人靠近才停手的吗?表面看来如此,但解语总觉得这里头有些问题。
解语已经处于虚脱的边缘,两日来滴米未进滴水未沾,身上有伤,又被孟璟吾这么一折腾,此时只觉得身子不是自己了,只能听到些微的声音。
“大人,此处有座木屋,是否要进去避雨?”外头有人问话,却不见有人应。想来,那人只是做了个手势或者眼神而已。
半眯着眼睛,解语努力用舌头去顶嘴里的布巾,却只是徒劳。
又是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外头光线有些刺眼,解语颤着眼皮半眯眼,忽又睁开,紧盯着进门的人。他仍旧叫人不想移目,仍旧是精致中带了羁犷,神色素淡却又有些别样的娆雅,他将拇指凑近鼻下嗅了嗅,随即慢慢放下。
他一身黑色镶金滚边披风,里头穿着金绣纹路暗走线的曳撒,腰佩鸾带,腕上戴了一串檀褐色的佛珠串。他身后虽有侍卫高高举了伞,可想来脚上也许还是沾染了些许的水珠,因此一进了屋子,就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蹲下身子,紧着拿袖子为他掸去高底皂靴面上的水珠。
身后侍卫收了伞,递给其他人,又赶忙伸手到汪直领前处,解开披风后走到屋角处用力抖了抖,想来那上面也沾染了些许水气。
“大人,这有个人!”有侍卫先进了屋子里头,发现屋角黑暗处的解语,回报说。
解语半睁着眼睛,早就看出了他的脸,来人正是汪直,舒家当年作孽毁了的那个男孩子。
汪直由着侍卫服侍后,接过一个人递上来的布巾,边擦手边走向解语。虽已是白日里,但木屋门窗紧闭,外头又是阴雨天,所以屋里也有些昏暗。
汪直站在门口时,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解语尚且能瞧见他的容貌,但是待其走近了之后,解语就只能看到曳撒翩翩。
擦了手,他将布巾丢到一边地上,在她眼前停了下来。解语用力发出一声鼻音,身子也动了动,嘴里的布巾仍是堵得死死的。
汪直默了默,随即便听珠串清脆碰撞的声音,想来他是做了个手势,有侍卫上前取了解语嘴里的巾子。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有歹人将小女子劫持到此。”解语此时只希望他不知自己是舒家人,不然的话,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舒家当年将小汪直送进宫,断送了他一生,他定会伺机报复。
解语浑身骨头似乎裂开的疼,方才又被孟璟吾摔了一下,此时已经无力动弹,只能轻声求救。
汪直仍旧默了默,随即屈了一腿慢慢蹲下身子,一手拄到膝头,又将另一手的大拇指凑到鼻下闻了闻,拇指上戴了一枚木制的扳指。
他紧盯着解语的眼睛,低眼瞧见她凌乱的衣裳,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到她身上后,身子有微微后倾,好似刻意与女子保持着距离。
解语此时浑身散了架子的疼,腕上又是钻心的痛,便慢慢低头看了自己的腕子,一片血肉模糊。
汪直盯着解语的腕子看了看,随即慢慢抬眼,视线从她的腕子移到身上,又移到她的脸上,轻启口。“你是舒家大小姐?”
随着他目光的游离,解语觉得好似浑身都被他看了个遍似的。正心下不安时,解语心里一惊,心说她并不曾见过成年后的自己,又是如何认出自己的?想着他心里可能恨着舒家,本来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此时已被识破,解语只好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他的眸子冷冷的,瓷白的面颊也透着疏离和不近人情,他就这么静静看着解语的眼睛,一动不动。又有了那种感觉,彷如毒花般,缠蔓的枝藤缠绕在她心头,深深嵌入。解语心里没底,心说自己就这么被他杀了埋起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