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上有记录,也必定有人能证实他的话。”
元暮点点头,自去安排。珍继续问道:“你刚刚说你能操楚语,那么你可通燕语?”
穆木点点头,道:“不敢隐瞒公主,草民小时候随着父母经常往返于李城和焉支山之间,所以草民早早地就随母亲习得了燕语。”
珍心下突然一动,那穆木的父亲不过是一介商人,却能携家眷在楚、燕两两地行走自如,这焉支山南北其实并非水火不容,民间其实有往来频繁?珍沉下脸,道:“你且说说那燕地的情景,你见过什么?可和谁有过交往?”
穆木突然脸上滑过一丝悲痛的神情,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声音异样起来、可珍却注意他双唇几乎颤抖着才能完成表述,在他平稳叙述的表面下,不知深藏着多少不被人接纳的委屈。
原来在这焉支山一带,楚民和燕民自古以来交往频繁。像穆木家这样,商贸往来甚至娶妻嫁女的情况并不罕见。楚地有粮食,有盐巴,是燕地不能生产的。而燕地的皮毛和马匹是楚人喜欢的。两地的商人时常走动,互相交换的除了货品财物,自然也慢慢地产生了情谊。在战争还没来的时候,李城的商人到了焉支山北,还会有牧民捧来热热的奶茶。而若是牧民到李城来做些什么,也定会有好心的楚人为其指道帮忙。李城曾经一时相当繁荣,是边境线上重要的贸易点,商人访客日夜穿流不停,大宗的货物金银都在这里驻留。本来是和乐融融的边疆混居小城,就是因为战火的蔓延,渐渐地变成荒芜仇恨的沙洲。楚人燕人之间再没有欢声笑语、把酒言欢,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面孔,是一扇扇紧闭的大门。西北地区耕地本来就少,再加上灾害、战争税,人民再缺乏了街市上的补贴,碗里都见不到油花,日子过得越发艰难起来了。穆木虽然念过书,但是因为出身而不能考取功名。他父亲去世的早,家里又没有任何产业,他便随着其他商人游历于燕国之间,做些通译、掮客,代写书信之类的营生。战事一来,商人们纷纷离开这里,他便再没有进项了。他既在李城受了白眼,本想带着老母去焉支山过活。谁知老母病倒了不说,更有相熟的人传来消息说:燕族也容不得他们这种人。在燕族他们被骂成是南蛮子、猪猡,部族首领甚至会纵容手下抢劫他们,他们带去的一点行头都会被人夺走,受害人往往还无处伸冤,白白受到屈辱,运气差的最后还会沦为贵族老爷的奴隶。穆木走也走不了,只能守着病重的母亲留在这里。今日实在是无米下锅了,他才不得已上街一趟。谁知一出门就被李城人当成靶子攻击,然后就被公主抓到这里来了。
珍听完这一番话,正好赶上元暮派去的人前来回话。元暮向珍附耳汇报道:“此人所言不虚。派去的人在县衙查到了他家的户籍,还在李城找到他家。里面果然有一个燕人容貌的老太太,身着楚服卧病躺着。周围有邻居能证实,这是一户本分的小商人,向来只做些皮货生意,从来也没听说他家来往过什么特殊、鬼祟的人。李县丞也承认,李城原来并没有禁止两边的交通,所以若是论起有些燕族亲友,李城里怕是人人都逃不掉。只是这几年战事起来了,两边才断了联系。”
珍听完点点头,看来这穆木确实没有撒谎。眼下她要跟燕族血战,身边若是有个能通燕语燕事的人才,倒是更为方便。只是不知这穆木心志和才干如何?他既有心考取功名,也算是个进去的青年,或许可以试他一试。想到这里,她便轻声问道:“你派去的人可曾进屋看过他的母亲?他母亲居住条件如何?”
元暮回道:“进去看过了,说家徒四壁,但是收拾的很干净。一个昏睡的老人住北房,身着棉袍,盖着毡毯,炕边还放着茶水和药碗。只是家里米面全无,南屋倒有一架子的书,床上只有一床薄被,屋里也并没有发现有通敌的证据。”
珍稍稍放下心些,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