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中,公主命令既下,北疆各地百姓犹如蚂蚁搬家一般,络绎不绝地逃出陇西。这一日公主带着几个人正好路过李城县衙,见门口拥挤着许多百姓,原来这里正在进行派粮一事。珍便想要驻足查看一番,不想在这时,突然人群躁动,有人围成一圈,揪打其中一人,围观的人还不停地喊着:“燕狗!叛徒!”连小孩子都向中间的人扔着石子,场面一时失控
元暮等人唯恐伤及公主,忙将公主护在身后,各个将刀鞘弹开,一个个眼睛也瞪起来了。公主按住元暮的手,道:“只不过是平常百姓而已,不必紧张。叫那李城县丞带着那人过来,其他人继续。”
话说这李城县丞乃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颤颤巍巍地过来,看见公主就要跪下行礼。珍看他胡子都白了,就拦住他道:“罢了。你站着回话吧。”
这县丞就是李城人,前朝就中了进士,外放回到李城。李城地方偏僻,别人都不愿意来,他也舍不得故乡热土,就在这里做了一辈子的父母官。李县丞这一辈子,除了当年殿试时远远地见过前朝皇帝,在李城就再没有见过任何朝廷大员了。这次因北疆之事,公主率大军来到李城,倒真是让李县丞手足无措了好久。他按照规矩,令人清扫了驿馆和县衙,准备迎接公主驾到。谁知公主派人传过话来,驿馆和县衙都不方便她指挥调动,公主也不愿打扰地方行政,她依旧是在城门附件安营扎寨,住在她的大帐里。此时的李城已经差不多是十室九空,要说把大军安□□百姓家居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公主考虑到若遭遇破城,要从这街道巷弄中集合大军实在是过于费时,所以从她做起,就干脆不住老百姓家。哪怕是进了城,也不能放松享受起来。
公主忙于军务,对于地方事务都是交给手下人去交涉的。今日第一次遇到李县丞,看他衣衫破旧,脸色蜡黄,看来也是多日来没有吃好睡好了。珍有些动了恻隐之心,这战火纷飞,别说一般百姓了,就是一城的官员也难免被折磨啊。
李县丞拱手道:“下官李城县丞李进接驾来迟,还望公主赎罪。”
珍颔首道:“李县丞,本帅命你开仓放粮,安置百姓,为何今日竟无端起了这般骚动?”
李县丞十分抱歉道:“禀公主,下官没有治辖好李城,实属下官的缺失。只是近来县衙内人手实在缺乏的近,灾民又实在太多,今日下官将县衙里所有人都派来放粮,可是没想到还是发生这等骚乱,更不想的是惊扰了公主圣驾,还请公主治罪。”
珍知道李县丞所言不假。李县丞拱手时,双手皆是墨迹,袖口还沾着稗子之类的谷物,可见他刚刚也是在帮忙登记造册、搬粮发粮。珍开口道:“你刚刚说县衙人手缺乏是怎么回事?”
李县丞低下头道:“公主有令,若想去往中原的百姓一律给开路条给口粮。不少衙役便请辞了,带着一家老小逃难去了。下官想着强留他们也没有意义,若真有些什么,他们也未必肯出力,所幸就放他们逃命去吧。这不,留下的全是自愿帮忙的。公主若是责罚就责罚下官吧,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做了三天了。”
珍叹了口气道:“元中朗,安排人手帮忙。”元暮应了一声,便带开了几个人。珍又问道:“李县丞,你的家眷何在?可已送走了?”
李县丞直起身来,给公主指了指派粮的队伍,道:“下官福薄,膝下只有一子。犬子现在正在那里帮忙。”
珍抬眼看了看派粮的队伍,果然其中有一少年,身量还未长成的样子,但已经很努力的忙碌着。珍看着李县丞,凝重地问道:“你舍得吗?”
李县丞毫不犹豫地回道:“下官和犬子皆生于李城、长于李城。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下官李氏全家誓保李城,生是李城的人,死是李城的鬼!”
“好!”珍听此番铿锵有力的宣言,不禁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