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声中,只有轸寞寞地出神。他看着满场的不相干热闹,觉得这场婚礼像是皇上皇后的,又像是宗亲大臣们的,总之就不像是他自己的。突然他心中一动,想到不知道元暮哥哥此刻在做什么呢?
到了后半夜,人们知趣地将太子送往洞房。东宫的新房虽然是皇室气派,但总不能免俗地挂着百子帐,铺着百子被,床头有大红缎子扎成的龙凤双喜窗幔,房间里点着一对喜气盈盈的红烛。再加上床上静静地坐着一位身披嫁服的陌生的新娘,轸一踏进这新房便觉得透不过气来。
珍虽未出阁,但既是太子胞妹,又担有协理六宫的职责,便陪着喜娘和丫鬟来到了这新房。她指挥着,给新人们布好了酒菜、床铺,又给轸除了他最恨的花球、罩衫。看看周围一切妥当,珍低低给哥哥、新嫂子道了个安,便想掩上门退出去了。
轸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又反手大力将门摔上。“噹”的一声,把新娘和珍都吓了一跳。珍看着逃出自己新房外的哥哥,压低声音喝道:“快回去!”
轸只是问道:“元暮哥哥可来信了?”
珍不可思议地看着轸,轸并不管她怎么想,接着道:“刚刚席中,我似乎见到元夫人交给你一物,可是元暮哥哥来信了?”
珍见轸言辞如此恳切,颜色如此着急,知道这是轸哥心中一直惦念的事。轸哥无法跟元暮一样,去海阔天空地建功立业。于是在轸心中,他把对外面世界的美好向往都寄托在了元暮的身上。元暮一别数月,消息却寥寥无几。今日太子大婚,四海欢腾,轸不信元暮哥哥会置若罔闻,不给他来一丝消息。珍想着,这封信大概是此刻唯一能抚慰轸的了吧。
今日元夫人受邀赴宴,特别将这封信交给了珍公主,并道:“小儿鲁莽,本不该打扰公主。只是他在家信中再三请求,要老身把这封信转交给公主。”
珍接过信来看,上写“富康寿安公主慧启”,又见封口十分平滑工整,心知元府向来光明磊落,并不会因为此事涉及皇庭而私自拆开她的信。她便拆开匆匆一阅,见此信虽像一道普通的问安折子,实则句里行间中满是情谊。她原想着待夜深人静之时再好好回味一番,只是现在这信若能安抚到轸,想来元暮也是高兴的。
想到这里,她便把信拿了出来。轸接过来,见信封后便问道:“信中可有提到我?”珍点点头,将最后一页展开轸看,只见信中写到:“臣下闻之太子大婚将至,忆昔幼龄,趋侍庭闱,晨夕聚处,形影相依,宛如昨日事也。太子殿下仁和宽厚,才情纵横,乃圣上股肱之寄,率天下之楷模。臣每忆往昔,深表涕零。今臣驻守塞外,唯有护我国土,忘身于外,才可报圣恩之万一。臣元暮焉支山遥祝叩首。”
“焉支山。。。”轸喃喃自语,又复问道:“可是我大楚和燕族边境上的焉支山?”
珍将信接过来,小心地叠好又放回信封中,道:“燕族最近动作不断,火燕军奉命驻守北疆。元暮哥哥说了,戚帅下令,寸土不让,不将燕族打回焉支山誓不回朝。”又叹了口气道:“虽居焉支山,莫道朔雪寒。哥哥,皇城中暖到可以让海棠花开为你庆贺,可焉支山。。。你若还对元暮哥哥有情有谊,就请在东宫做这肱骨楷模的太子吧。”
话已至此,珍转身便走了。还未走远,她便听到“卡啦”一声的门响,她知道,轸哥最终还是拉开新房门,担负起他应有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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