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把我姐当牛马使唤?”她说:“怕把牲口累坏了。”我说:“牲口比人还重要?”他倚老卖老地说:“你小孩子不懂。那牲口多少钱买来的你知道吗?”我说:“我不知道牲口值多少钱,我知道你刻薄虐待我姐姐。”她怕我说出更让她下不了台的话,立马说:“莲,你妹妹来了回屋歇会儿吧。”回到房间我说:“别怕你婆婆!新社会虐待媳妇就该斗争她。”莲以赞赏的目光看着我,摸摸我的头叹息一声。我明白她婆婆刁蛮,姐姐受气呀!
结婚前,三姐曾经是个多么有志向的女性,她要走向社会,她想当文艺兵,想当医生。参军不成,她后来想当一名教师,她说:“当小学教师挺好的,那是园丁,培育多少苗圃,幼苗茁壮成长,长成参天大树。一拨又一拨培养多少人才呀!”三姐的理想都随着结婚而破灭。
我很喜欢三姐,有时在街上玩不知不觉就跑到她婆家。有一次去的时候,走进她房间,看到她躺在床上,脸色不好时而咳嗽,我问:“林义带你去看病了吗?”她悲伤地说:“林义在家没有任何权利,工资必须如数交给他爹,他爹转手上缴财政,财政部长就是他继母。林手里没有钱给我看病,要向他继母伸手要钱,哪儿能说看病就看病呢?”我问:“他爱你吗?”她说:“只有爱情是不够的。”聊一会儿我临走时,她从抽屉拿出一个手绢,手绢里面包着二个杏儿,她悄悄塞到我口袋小声嘱咐:“回家再吃,别让我婆婆看见,是林偷偷给我买的。”回家我把三姐的情况告诉了母亲,母亲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她还是夸奖了我:“你敢为姐姐说话,是个大胆的孩子。”这也是我最早的维权意识。
第三天母亲在家烙十多个烧饼。在街上买几样水果急急忙忙去看望莲。母亲看见屋里光线昏暗东西凌乱,莲满脸病容身体孱弱发着低烧,偶尔咳嗽痰里带血丝,母亲坐在莲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母亲问:“看过医生了吗?”莲回答:“请医生看过,医生吩咐每天吃药。林义本想在家里照顾我,他爹催促他到店里上班。”
莲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母女有说不完的话,母亲劝说:“回咱家休养一段时间吧,我照顾你。在这儿无人照顾受罪。”莲婉言谢绝,她知道娘家僧多粥少生活艰难,不忍心给娘家增加负担,给娘添麻烦。天黑了,姐姐拉着母亲的手不舍得放下,母亲用右手拢一拢三姐凌乱的头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退步走出房门。
后来隔三差五母亲c哥哥c嫂子轮流去看望三姐,她的病情不见好转,后来竟高烧不退,林义几次三番给他爹说:“我必须在家照顾莲,她病得很重了。”老林说:“商店的买卖要紧呀!”林义说:“比人还要紧?咱当初向人家求婚怎么承诺的?像亲闺女一样对待,你那样对待过吗?给人家自由,回娘家都不敢多呆一会儿。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这几天不去店里上班!”
林义在家护理三姐,给她喂水喂药,说些宽慰的话,可惜三姐烧得迷离迷糊,已经听不清丈夫的喃喃细语,感觉不到丈夫的深深柔情,切切关怀。莲咳嗽,痰多,痰堵。林把她抱起来,拍打后背,堵在喉咙里的痰使尽力气才能咳出来。有时候痰堵在嗓子眼,林嘴对嘴去吸。
一日中午,三姐一口痰堵在嗓子眼,林俯下身子赶忙去吸,可是无济于事,莲躺在林的怀里咽了气。林义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断气,哭得死去活来,垂首顿足骂自己:“我是个窝囊废,是个懦弱的男人,要是早点给她治病,要是多伺候多陪陪,她不会走,不会走啊!”林义紧紧搂着莲,泪流满面,发誓说:“活要同裘,死要同穴,莲,你等等我!我就这样抱着你,我们一同赴黄泉!”他呆呆地发愣,寻思自己如何去死,众人纷纷劝说:“可别犯浑,把媳妇放下,让她安息吧!她在阴间盼着你好好活着,你可不能辜负她!”
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