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半年后,姥爷也病了,祸不单行啊!他为早逝的爱婿,为失踪的爱子,为年轻守寡的爱女伤心。由于悲伤过度,他经常头痛c头晕,耳鸣,耳朵里好像刮风一样,慢慢听不清别人说话,后来耳朵完全聋了。他不愿与人交谈,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姥爷年少的时候父母双亡,年轻的时候拉扯弟弟妹妹,中年又抚养弟弟妹妹的的孤儿们,老年儿子失踪孤苦无依。为儿子老两口牵肠挂肚,伤心垂泪。受牵连受冤枉,受折磨被吊打,被拘留。
秋生从宪兵队逃跑的第二天,宪兵队就到姥爷家搜查,没有搜到人,也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他们无理地把姥爷抓走了。宪兵队审讯室阴森恐怖,墙上挂着各种刑具,宪兵凶神恶煞地问姥爷:“看见这是什么地方吗?这些刑具都是‘伺候’人的。有人告密,你儿子私通八路,你把他交出来,或者说出他的下落,就把你放了。”儿子做的是地下工作,他对机密守口如瓶,老人哪儿知道他的去向啊!姥爷说:“我真不知道。”宪兵说:“不识相?尝一尝皮鞭的滋味!”说完,抡起鞭子就抽,然后接着审问:“他给八路军搞运输,八路军的枪支藏在什么地方?”老爷说:“我家你们不是搜查过吗?我啥事都不知道啊!”宪兵说:“交不出儿子,老子顶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掏钱的房子住几天吧!”姥爷被他们拘留了。
解放了,新政权村公所把姥姥抓起来,说:“你儿子是汉奸特务。他从宪兵队逃跑啦?有那么好的身手吗?宪兵队戒备森严,岗哨密布,该不是他变节,当了特务,领了任务,才被放出来的吧?”姥姥说:“他当特务谁是证明?他变节出卖谁了?我儿子救过武工队马队长的命。”一提马队长,村公所的人马上说:“你让马队长给我们来个公函,马上把你当军属!”是啊,马队长在哪儿?
他们梦想着哪一天马队长突然光临,证明儿子的清白,证明儿子为八路军出过力,流过血,冒过生命危险。盼星星盼月亮,可是马队长没有光顾他们的茅庐,转战到别的地方,听说升迁当大官啦。
其实秋生为武工队干事,刘三最清楚。刘三因为耍流氓,被秋生“修理”一顿之后,一直怀恨在心。当他偶尔看见秋生在药店买治疗外伤的药,然后多次跟踪盯梢。知道秋生为武工队c八路军买药,他跑到宪兵队告密。刘三就是始作俑者。刘三如果到村公所为秋生做个证明,姥姥姥爷也不至于被敌我双方吊打拷问。可是刘三告密时候就想置秋生于死地,现在更想落井下石。再说,如果刘三说出事实真相,那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到宪兵队告密,自己就是汉奸呀!
在村公所被被打之后,姥姥得了一种怪病。每天只能喝水,不能吃饭,肚子胀的像鼓一样,肚皮发亮,敲一敲,咚咚响。找来中医给看病,医生说:“这病叫气鼓,生大气得的,吃药按摩也许管用。”后来找到一位七十岁的著名中医,他尤以按摩为一绝。每隔一天来按摩一次,他的方法很特殊,用脚不用手。用一只脚在姥姥身上踩,先是让姥姥仰面朝天,医生从头到脚踩个遍。然后让俯卧,再从头到脚踩个遍,家属看得提心吊胆,一脚踩重不就完了么?可是名医站在床上,有轻有重有节奏地踩着。医生说:“生了大气,全身气滞,必须加大力度按摩。”按摩一个多月,姥姥的病渐渐好了。
生气是万病之源,一连串的打击,姥爷得了绝症一一一食道癌。母亲四处求医,凡是在本地有名气的中西医都求过,姥爷药吃不少,不见效果,吃饭由不顺当,到每吃一口都噎得慌。人也痩得皮包骨头。母亲劝慰姥爷:“饭能压住病,吃一口多一份力气。”母亲做山药糊c藕粉糊,云片糊一勺一勺地喂。只要听说有偏方能治病,她就不惜钱力托人去买。尽管母亲精心侍奉,姥爷体力渐渐衰竭,几度昏迷。在众人呼唤声中他仿佛听到儿子的声音,他微微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