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两个人有缘分,常常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中间横着奶奶,两口子想多说句话,还要瞅机会。他们没有新婚燕尔的甜蜜,甚至两个人不敢当众交谈,不敢相互多看两眼。一次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被奶奶看见,立刻遭到训斥:“看什么看?又不是什么美人,不就是个穷家丫头吗?”她转身对母亲说:“你别不知趣,把自己当新娘子?该干啥干啥去!”父亲说:“她是我媳妇,多看两眼不越轨!”这句话是替妻子出气。奶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父亲说完头也没有回,一步跨出门去。
父母两人没有青年夫妻的欢愉,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奶奶让人给父亲在书房开辟一角,放一张木床及床上用品,对他说:“你晚上在书房睡觉吧,白天在公司忙乎,晚上需要好好休息。媳妇夜间要照顾孩子,影响你休息。”奶奶的话就是命令,父母不敢明着违抗,只好转入地下行动。母亲晚上照顾孩子们,打发他们入睡了,回到新房独坐,等待丈夫半夜潜入新房。这叫什么事?地下工作?她感叹:“怪不得人们为了自由故,生命也可抛呢!”
她回想自己在娘家父母疼爱,生活自由。更想到童年的诸多趣事,想到小时候在姥姥家度过的快乐时光。
母亲的姥姥家住滏阳河边,从家到河边不过三十米。她经常和小伙伴在河边玩耍。看着滏阳河水缓缓流淌,河上的船只来来往往,船上的人,有的舀一瓢河水洗菜;又过来一艘,船上的人家端着碗吃饭。母亲站在岸上看着稀罕。发大水的时候,河上漂浮着木头c木盆c各种家什c大西瓜,小甜瓜洪水翻滚,河里漂浮的东西随波逐浪。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流连忘返。母亲小时候经常跟着大人们去河里摸鱼,运气好的时候,一上午可以捞七八条鱼。回家后做酥鱼,或者做烤鱼,把鱼收拾干净,架在秸秆上烤。她舅舅在房顶上养三箱子蜜蜂,每当舅舅采蜂蜜从房上下来,把盛蜜的罐子递给她,她用小手沾点儿蜂蜜,放在嘴里,美滋滋地享受着鲜蜜甜香。一次舅舅捞到一只硕大的乌龟,让她站到乌龟的背上,乌龟驮着她慢慢向前爬行。乌龟累了,缩回脖子不再爬行,她和舅舅抬着乌龟,把它放到大水缸里养着,过几天捞出来再玩。有时候她跟在大人后面去打野兔子,打鸟。无拘无束的时光,自由自在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父亲何尝不想跟新婚妻子亲亲热热,可叹经常被母亲监管,他在书房自哀自叹:“人都有七情六欲,生活应该多姿多彩,我却不能。老娘一直以来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美娇娘。这些腐朽的观念禁锢我多少年!新婚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自由一下,我是孝子还是奴隶?”他没有心思看书,在书房随便翻翻书,坐到半夜,然后蹑手蹑脚走进妻子房间。
夫妻两人只能在深夜相聚,互诉衷肠。父亲十分理解妻子的难处,说:“她再训斥你,你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权当没有听见。”接着说:“我明天就把书房的床搬到仓库,我们结束这种近在咫尺,遥隔银河的生活。一味的顺从,不是孝,那是愚昧!”母亲劝说:“别介,从你三岁起,由婆婆独自抚养,尤其公公去世后,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你成年后结婚c再婚c又再婚,婆婆感觉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横刀夺爱,她盼着儿子结婚,但并不喜欢媳妇,这是单身母亲的通病,我们理解她吧!管住人能管住心吗?我们躲过她的眼睛,每天半夜照样相聚嘛。”父亲说:“你善解人意,平日母亲对你不公,你倒替她考虑。”父亲拉住母亲的手,摇晃又摇晃,那是谢谢再谢谢的肢体语言,母亲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小鸟依人一般。
奶奶和母亲有很多相左的地方:生活习惯,思想观念,认知角度,处世为人等等。奶奶的父亲是举人,一方乡绅,家有良田几顷,奶奶自幼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有丫鬟伺候。她兄妹四人,有三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