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行，问安不知道弯腰下拜。她心里暗暗嘀咕：“穷家小户，不懂礼数。”母亲给奶奶留下的第一印象一般般。

    奶奶为五个孩子先后雇佣五个保姆，第五个保姆将就着已经干了半年，她嫌人家不负责任，不勤快，要求太高。于是又嚷嚷要换保姆。她说：“这个保姆没有生过孩子，带孩子没有经验，给孩子喂饭像填鸭子一样，给孩子穿衣服像往木桩子上挂一样，对孩子毫无感情。”父亲劝解：“摔摔打打就长大啦，要得小儿安，三分饥和寒。”奶奶：“你给我换人，我看不惯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过了一个月，奶奶催问：“保姆找到吗？”父亲回应：“找保姆不是买物件，需要了解了解，最起码身体健康，如果找一个还不如现在这个岂不后悔。”奶奶说：“找不到合适的人，让你媳妇顶上！”

    奶奶天天看着保姆不顺眼，父亲劝说：“现在有媳妇替你操心，她和保姆一起管理孩子，你省省心。”过了一些日子，一次保姆为三岁的孩子准备一杯热水，放在石桌子上晾着，扭脸的功夫，孩子把杯子扒拉到地上，脚上烫起燎泡，孩子痛得哇哇哭，奶奶听见哭声，走过来一看，那个心疼呀！她指着保姆：“你干什么吃的！你给我走人！”真是没窟窿下蛆，等着找茬口呢。父亲再劝，奶奶没有好气地说：“让媳妇和保姆一块管理孩子？两个和尚没水吃！把保姆辞退了，媳妇蛮勤快，她一个人照顾孩子们就够了。”父亲辩解：“新垒的的茅房还香三天呢，媳妇进门才几天？五个孩子不好伺候，咱不能让人家做专职保姆。过一些日子再说吧。”奶奶的脸一下拉长了，不悦地说：“才结婚几天就袒护？以后我说话还管用吗？”父亲解释：“我为大家好，雇个人大家都少受累，不在乎雇人那几个钱。”奶奶说：“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积少成多，处处要节约！这两天让保姆把工作交代交代，然后媳妇上岗！”父亲还想辩解两句，奶奶打断话头：“就这么定了，回房给你媳妇说，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父母商量这事不好办，不光是吃苦受累，晚上怎么住？原来父亲和前妻及孩子们住在一间大屋，屋里是砖砌的大炕，炕的长度和房子的宽度一样四米，炕与炉子相通，冬天炕是热的，炕沿镶嵌一根半尺宽c两寸高的黄色楠木炕边，像警戒线一样，防止孩子们滚到地上。后来妻子去世，保姆和孩子们住在那间大屋里。现在大女儿已经十四岁，新婚夫妇跟五个孩子一起住不合适，如果两人仍然住在新房，夜里三岁的孩子谁照看？

    第二天父亲跟奶奶谈了马上辞掉保姆的困难，奶奶说：“让你媳妇住过去！”父亲立马反驳：“刚刚新婚，就把新娘从新房撵出去，岂有此理！”母子两人争吵起来，母亲在新房听到吵声，马上跑到上房，明白俩人争论的焦点是辞退保姆的事情，她知道奶奶的心事，也知道她的脾气，她的意见被否决，那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母亲违心地说：“娘说的对，把保姆辞了。”

    辞退了保姆，母亲接替了保姆的全部工作，伺候一家老小。她把丈夫三岁的女儿抱到新房，放到自己的被窝，温暖丧母的幼女，尽母亲之责，她是母性使然也是爱屋及乌吧。

    没有女人的家不像家。母亲给每个孩子洗头洗澡换洗衣服，拆洗被褥拾掇房间。督促佣人各司其职，几天忙碌下来，地面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屋里屋外焕然一新。当地有新婚过九天的风俗，就是新媳妇被伺候九天。可是母亲只吃了三天现成饭，当了三天新媳妇，就接替了保姆的工作。她眼里满是活计，被子应该拆洗了，孩子衣服应该添置了，她一踏进这个家门就开始操心挽意地生活，就成了奶奶最听使唤的丫头，成了五个孩子的继母兼保姆。

    母亲认字不多，那是跟邻居裁缝大婶学的。但是她很好学，希望丈夫教她读书算账，父亲给她买识字课本c三字经注释本，教给她最简单的加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