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三次辘轳兑满一桶水。”母亲叮咛:“千万不要再去挑水。”
乡下用灶火做饭,烧柴禾。母亲经常带着两个大孩子到野外检枯树枝,到地里拾庄户人偶尔掉在地上的秫秸。有一次,他们拾了不少的柴禾,手臂上被荆棘划了一道道的血印。他们扛不动那么大捆柴禾,拽着绳子吃力地在土路上拖着,走走歇歇。太阳落山,天渐渐黑了。这时碰巧有一位同村人路过,他五十来岁,名叫有福,他看见他们实在费力,便主动帮忙将柴禾背回家。过了几天,有福给送来一捆柴,聊天时母亲得知他老两口,没有儿女,全靠一亩半碱地,生活贫困,便给他一元钱,人家执意不收。母亲说:“你费力费时检柴砍柴不容易,你帮了我们大忙,希望你以后还给送柴。你不收钱,我们就不能收你的柴。”有福接过钱。后来他隔三差五给送柴,挑水,母亲也经常不断地给他点钱。
十三惩治日本人从这个小城市撤走了,惶恐不安的人们长长舒了口气。一日晚上,父亲的朋友约他去金正剧院看戏。剧院不大,有一个低矮的戏台,台下前三排有长条桌子,后面只有凳子没有桌子。他们进了剧院,戏已经开场。台上有一个坤角正在弹唱。坤角扮相好,弹唱委婉动听。台下有三十几名观众。父亲看得饶有兴趣。戏唱了一出,中场休息,戏班子的伙计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每位面前,点头施礼说:“请赏光。”观众从口袋里掏出些钱放到托盘里。
观众稍微活动一会儿,休息过后继续演出。这时有几个打扮得妖冶的年轻女子从戏院旁门进来。她们散开坐到观众中间,台上演员卖力地唱,念,做,打,台下妖冶的女人放浪地扯扯拉拉,实在有伤风化。父亲看了很厌恶,他让人把戏班子头儿叫来,头儿诉苦道:“我们是外地的戏班子,刚到本地演出几天,每次戏刚刚演了一半,一些窑姐溜进来。她们就住在剧院旁边的胡同里。有的观众被拉走了,有的被吓跑了。我们找过治安队,没人管。听说前几个戏班子也没唱几天,只好卷摊子走人。”父亲说:“你要指定专人严格把门,无票一律不得入内。坚持演下去,治安会整顿的。”话毕,他面带愠色大步走出戏场。
第二天父亲邀请几位在政府做事的朋友,在新华饭庄吃饭,意在商讨怎么治理社会混乱,遏止世风日下堕落的现象。当父亲提及这些时,大家马上来了情绪。他们激烈抨击时弊,抨击当局无能,抨击社会上黄c毒c赌泛滥。席间父亲慷慨陈词:“从中央到地方有些官员喊着‘清正廉洁,治国治邦’的口号,却干着中饱私囊的勾当。喊着‘整顿秩序,维护治安’的口号,却不见有效的治理行动。各位仁兄晚上去咱市里大街小巷转一转,看看店门口挂着一盏盏黄灯笼的大烟馆,看看昏暗灯光下吞云吐雾的大烟鬼子;看看门口挂着一盏盏红灯笼的妓院窑子,看看贪官污吏各色嫖客失魂落魄放浪形骸;看看门口贴着一个大《财》字的赌场,看看吆五喝六,赢的发疯,输的红眼的赌徒们,他们还记得国与家吗?社会毒瘤不割除,国家何时强大?我们要当一辈子亡国奴吗?诸位仁兄,咱们不能枉为志士仁人,七尺男儿,要为社会为百姓做点实事。你们在政府部门供职,手中握有大大小小的权利,为惩治黄c毒c赌,为净化这方土地,各位仁兄当献策出力。”朋友们纷纷响应,发表意见c建议c措施,出谋划策。最后商量,这次行动一定果断迅速,不给走后门说情的机会。
五天后,大烟馆的门被封了,赌场被抓了,妓院关门了。各种刑事案件少了,社会上一时清净许多。
自从治安大整顿,金正剧院的戏班子越唱越火。剧院老板收入增加。后来剧院整修,换一幅大匾额。老板经人介绍找到父亲,知道他的书法在这个城市里数一数二。父亲推辞不过,重新题写金正剧院四个字。金正剧院是我市最早的剧院。
日本人一走,父母决定